佟冰的这几个兄弟,以前表面凶恶,心底善良,没经历多少世事,确实单纯得可以。
如今与佟冰坎坷走来,人心的险恶也能感知一二了。
见国王与向导一唱一和,他们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鬼,饮酒同欢,那是不可能的,喝酒送他们上西天还差不多。
可还是深陷圈套,人家准备好了等你,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对付他们的手段,在深宫之中,要逃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重甲骑兵能以一敌百,他们的武器装备都收缴了,就像猛虎没有了牙齿,拿什么与人家拼。
程奎庵几人一筹莫展,他们不怕死,只是辜负了佟冰,辜负了大定城存活的所有饥民,如果弄不到种子回去,会死好多人的。
跑不出去,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出手,抓住国王做人质,要挟他交出种子,再赶快逃走。
这样做太危险了,但目前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程奎庵他们还是嫩了点,之前就表现出了警惕,重甲骑兵又蠢蠢欲动,那国王见他们知道了端倪,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向导还在,先逮了向导问个明白。
不知什么时候向导悄悄退出去几米,嘴上戴了一个特制的口罩,伸手在怀里摸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正在拉上面的细绳。
众人大叫不好,他要放迷烟迷昏他们。
有重甲骑兵先一步跨过去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时,一支箭飞来,正中向导眉心,他握在手中的迷烟筒,还是没有来得及拉开。
众人疑惑,在狼窝之中,谁会救他们呢?
朝箭射来的方向抬头看,一个士兵端着弓弩正要换第二支箭时,后面赶上来另一个士兵,一刀砍了他,把他从三楼推下。
射箭救程奎庵他们的士兵只和众人打了个照面,就给人杀了,身体砸在大殿中,流了一滩的血。
这时,二楼三楼出现不少士兵,举着弓弩就对准了程奎庵等人。
二十个重甲骑兵见状,瞬间围成一堵圆墙,程奎庵等人头顶也由几个重甲骑兵手拉手形成一个圆锥状。
同时,四面八方的箭雨倾泻而下,射得铁甲叮当作响。
人墙的缝隙里,还是钻进去几支箭,程奎庵的人发出惨叫,有人中箭了。
箭雨下了几波后,二楼三楼又响起打斗的声音,有士兵惨叫着从楼上跌落。
楼上的人打了起来,射来的箭也停止了,可重甲骑兵们不敢大意,仍把程奎庵等人围着不放。
程奎庵透过重甲缝隙,看到穿着同样衣服的两伙士兵正在厮杀,唯一不同的,是有一方头上系了条彩带。
程奎庵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闲时,佟冰爱给他们讲故事,其中就有皇宫争权夺位的故事。
难道,他们来得不巧,正好赶上别人家内斗的时候,那一不小心,岂不成了陪葬品,糊里糊涂的死了,好不划算。
可当向导放迷烟时,明明是有人救了他们,难不成,这场皇宫内斗与他们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那两支内战的军队,哪一支是帮他们的,哪一支是害他们的。
他们要帮忙,到底是和头系彩带的打,还是和没系的打,程奎庵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支车队,他就是老大,指挥不当,是要出大问题的,这时他想到佟冰,觉得还是八爷厉害。
忽然他想到佟冰讲的故事中,叛军都是身作标记的一方。
那就好推断了,此时的士兵对战中,头系彩带的是叛军,没作标记的,是国王的兵。
国王想害他们,那就是敌人,那他们就应该帮叛军一方了。
程奎庵得意的一笑,忽然觉得他好聪明。
站起身对兄弟们和重甲骑兵大喊。
“帮助头系彩带的兵,杀没系彩带的兵!”
重甲骑兵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是敌是友早有判断,在程奎庵没喊话之前,他们都冲出去徒手放翻了几个士兵了。
一众兄弟还在回味程奎庵的话,头系彩带的和没系彩带的,到底要帮哪边。
当看到重甲骑兵打的是没系彩带的兵,才确定了目标,一拥而上。
这时几个头系彩带的士兵跑来,将几包东西丢给他们,咕噜哇啦说了几句,就加入了战斗。
有人扯开布包,原来是他们的兵器。
混乱中,有兄弟捡到重甲骑兵的唐横刀,有重甲骑兵捡到他们的燧发枪。
大勇捡到了一柄唐横刀,握在手中一提,才知看似窄长的刀身,很沉重。
这时一个士兵朝他冲来,他一刀横扫,没劈着人,唐横刀则差点脱手,可刀太重一时收不回来。
那士兵举刀已向他的头砍下,大勇无力回天,放声大喊,喊出死前的哀嚎。
可那刀并没有落下,举刀的士兵,胸口多出一个带血的刀尖,缓缓栽倒。
让出视线,大勇才看清不远处,一个重甲骑兵取来敌人的刀当飞刀投,救了他一命。
他把唐横刀扔过去,重甲骑兵轻轻接在手,漂亮的刀影左右上下闪过,又几个士兵缺腿断胳膊的倒下。
混战从大殿蔓延整个皇宫,二楼三楼,还有更高的楼层,不断有士兵噼里啪啦落下,大殿的地板染成了一片血红。
箭矢乱飞,刀光剑影,喊杀声惨叫声四起,场面惨不忍睹。
残肢断臂遍地,系彩带的与不系的抱着死在一块。
大殿内杀得乌烟瘴气,大殿外也杀喊声震天。
程奎庵越杀越怕,在酒坊经历过几战,也没这么惨烈,这种打法,不死不休,非要置一方杀个干净才分胜负。
他们不敢加入到混战的中心,只能聚在大殿里,远程向敌军放枪,求个自保。
重甲骑兵们也不走远,把他们围成一圈,在外围砍杀那些想冲进来的士兵。
战斗一直持续两个多时辰,从清晨打到中午,打杀声才零零星星的停止了。
一众人在大殿喘着粗气,一直等外面没了动静,才敢走出大殿。
眼前的景象,更惊呆了所有人,内宫的地面,宽如跑马场的大庭院,密密麻麻全是士兵的尸体,远远看去,如洒在地上的芝麻。
他们惊叹,原来老大佟冰讲的故事并不是虚构的,是真实存在的,皇家父子兄弟的争权夺位,是那么的惨烈。
皇室父子兄弟间一句话不和,将葬礼成千上万条人的性命。
糊里糊涂打了半天,众人也没弄清楚是谁在篡谁的位,是兄弟间,还是父子间?
正胡乱猜测时,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走到他们跟前,虽然他的着装被血染得看不出身份,但他身上则透着皇室的气质。
他的威严,独具皇室的高傲,无不透露着不可侵犯的气息。
想必,就是此人造反夺权篡位了。
此人走近他们,如鹰般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下一刻,毫不犹豫杵刀下跪,
皇室正统血脉的人,竟给外国的商人下跪,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这等于祖宗给后代下跪,皇帝给草民下跪,这一跪,谁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