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之世,终究是武者主宰,掌握众多武力者,声势自雄。而大秦,坐拥天地间最为剽悍之师,此时只消吾朝锐士于战场上所向披靡,此间的压力自当烟消云散。
“天下之人皆知,嬴高我是以武定乾坤之人!”
这一刹那,倒是轮到王翦错愕不已。未曾想到,嬴高看待杀伐竟是如此漠然,不但不以凶名为耻,反而视为殊荣。王翦闻言,亦微微含笑。
早先他便洞察到嬴高的与众不同,后来之事果然证实了他的预感。
“高儿,如何看待现下局势?”
略一顿,王翦轻品一口冰凉的茗茶,目光落在嬴高身上。今时今日的嬴高,早已不是当年求学稚子,他已成为威震四方的名将。
此时的大秦疆域,形势扑朔迷离。而王翦久居蓝田大营,朝廷动态了然无几。唯嬴高,方能助他洞察咸阳城的微妙局势,以制定更为妥善的对策。
“老师,时局尚未有重大变动。全国上下皆为并吞六国筹备,即便是士族之流也是为了秦一天下一事而备。老师宽心,当世情势不容秦国有太剧烈的震动。”
嬴高这番肺腑之言出自内心,他深知,此时六国会盟瓦解,正是秦国兼并天下之际。上至始皇嬴政,下至文臣武将,对此皆心知肚明。
一统六国,乃大秦历代先王的宏愿。现在机会降临,谁胆敢横生枝节,便是与嬴政作对,下场不问可知。因此此时的秦朝,反倒是最安定的时候,即便有人意图作祟,也难以兴风作浪。
大秦百年的基业便要在此间几年,于并六国的征途上实现。朝廷文武意志坚定,壮志豪情。
“父王雄心壮志在于一统天下,创无烽烟战祸的太平盛世。此时此刻,父王断不会容许有任何威胁。老师请放心,短期内大秦的朝政不会骤变。”
“嗯!”
王翦赞同地点头。身为嬴政心腹,他对秦始皇一统之决心,了如指掌。文信侯的悲结局,便是最好的明证。眼下休养生息,淘汰老弱军士,重整武备,种种迹象都在证明秦国备战已久。
那必然是一场漫长之战。
王翦望着嬴高,淡然一笑:“高儿你现已是威名赫赫之将,对于这场大战你有何见解?大秦能否短时间内结束战火呢?”
王翦询问的至关重要,牵动着秦国的未来。
关于战争的时限,秦国内外尚未统一答案,普遍认为将在二十年内基本完成征战,成就一强大而统一的秦。毕竟历经数百年对峙,彼此了解对方的实力,秦臣只能在粗略的估计下判断,具体战力,就连王翦也不敢妄下结论。
毕竟这个世界,秦国虽显强势,但尚存尺度,优势并未达到绝对程度,未有凌驾于六国之上的局面。
对山东诸国只能形成单对单的威慑,无法实现以一抵六的局面,这便是当前的形式。
这个时代的人,都看透了秦国统一天下的必然性。但除去秦国朝堂之人,极少人会在当下的格局里深思,更勿论具体的年月了。
毕竟,虽则秦国强大,但六国合纵仍是一大困扰,秦国之力未能超越六国合体。
思绪至此,嬴高沉吟片刻,微笑着对王翦言道:“相比于朝廷,我对于战争的看法更乐观。秦国的并吞战争,绝不会持续二十年,十载之内必有终结。”
“十年以后,除了南方蛮夷与北地胡狄,怕是再也见不到秦国有战事纷起。接下来朝廷面临的课题将是如何治理这统一大国,而非战火重燃,狼烟四起。”
“十年之后,仕子们崛起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王翦默然片刻,看向嬴高,对于他对战争结束的预言颇感惊奇。毕竟雄伟大秦,举国上下信心未有嬴高考之深厚。念头闪动,王翦语带低沉道:“老头听王上之意,你现在还不打算成为一国之储君?”
王翦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信奉嬴高的战争天赋,却不欲深论此事。毕竟在大秦疆域内,战争能否平息无人可预知,他不愿将嬴高推上风口浪尖。
在王翦看来,现在的嬴高已经身处旋涡之边缘,不能再进一步助推。风口浪尖上的火焰太大,稍有闪失,便是生死之险。真正的秦国唯一之主,唯有嬴政。
尽管嬴高锐气逼人,但仍差那么一点火候。
在王翦看来,有时太过锋芒毕露,并非好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