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灵与无痕抵达魔法疗愈殿,无痕环顾一周未见绯红,便领着小精灵直奔其病房。
绯红坐在回廊的长凳上,听见脚步,转首望来,对小精灵温柔一笑:“到了?”
“姨姨好,”小精灵稚嫩地问候。
绯红牵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你好。”
小精灵眨巴着眼睛:“你怎么了?”
“无妨,”绯红摇头,注视小精灵,“你是来问我事的吧?”
小精灵点头:“嗯。”
绯红转向无痕:“这些话,我只想与这孩子谈。”
无痕皱眉:“小师弟尚幼,我是他的守护者。”
绯红端详他片刻:“你这模样尚未及冠吧?如何担当守护者?”
“我已满十八个冬夏,”无痕答道。
绯红轻哦一声:“满十八了,真是不简单。”
无痕语塞,感觉她在戏谑自己。
小精灵拽了拽无痕的衣袖:“二师兄,我和姨姨聊一会儿。”
无痕低头看着小师弟,稍有犹豫,但最终轻触小精灵嫩滑的脸颊:“好吧,我在那头,有事大叫一声,二师兄立刻飞来。”
小精灵眼中笑意盈盈:“好。”
无痕离开前,投以警告的目光警告绯红,不许胡来。
绯红嫣然一笑。
待无痕走后,小精灵与绯红坐在长凳上。
绯红细细打量小精灵,感叹道:“以前就发现你跟你母亲极为相像,真是讨喜。”
小精灵曾在梦境中遇见那个面目模糊的女子,知晓她认识自己的母亲,然而听见这话,她抑制不住好奇:“姨姨,你和我妈很熟吗?”
“不熟,”绯红告诉她:“偶遇几回,交谈几句。”
小精灵问:“那你们是朋友吗?”
“朋友?”绯红呢喃这个词,将额前的散发撩至耳后,“我们并非朋友,她助我一事,我亦助她一桩,仅是交易的伙伴。”
“如此说来?”
“正是如此。”
“可大师兄曾言,人与人之间只需互帮互助,便能结成挚友,”小灵兽晃动着小腿,稚嫩的声音中透着天真。
朱颜一愣,轻轻隔着空气抚摸小灵兽的脑袋:“我们并非朋友,这是事实。”
没等小灵兽回应,她接着问:“你想知道是谁对你的父亲下了诅咒之蛊?”
小灵兽点点头:“是的。”
她告诉朱颜,田九近期身体不适,头痛难忍,她决心解除那条诅咒之虫,因此需要找出施蛊之人。
然而,昨夜的梦境揭示了一个秘密,朱颜也曾使用过遗忘之蛊,而那蛊虫,来自她的母亲赠予。
朱颜开口:“其实,你父亲身上的遗忘之蛊,算是你母亲施下的。”
小灵兽闻言,脸上并未显出太多惊讶,只是低头绞着手,心中已有大致的猜想。
见小灵兽的平静反应,朱颜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将当年的故事娓娓道来。
那时她遭遇变故,化为废人,深爱她的伴侣却不愿她苏醒。
小灵兽听至此,抬头问朱颜:“是害怕他将来会离你而去吗?”
这正是朱颜在梦境中的忧虑。
朱颜怔了怔,或许是与小灵兽的缘分,她首次向他人吐露心声:“不,他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只要我醒来,他会一生爱我如初。但……”
朱颜的眼睑低垂,“我不想拖累他。”
她不愿成为废人,更不愿成为爱人的负担,他理应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说到这儿,朱颜按了按眉心,手微颤,片刻后松开,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而且,我觉得如今这样也不错,不必担忧饥饿,不会感到疲倦,作为一个幽灵自由自在。”
小灵兽嘟起嘴:“可你并不快乐。”
朱颜笑了:“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烦恼之事多如牛毛,欢乐之事也必有,何必执着于忧伤呢?”
小灵兽听得入神,呆呆地望着朱颜。
她咬了咬嘴唇,问:“母亲对父亲施蛊的理由,与你对那个人施蛊的理由相同吗?”
朱颜沉思后回答:“我不太清楚,但应该相差无几,都是希望他能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那么,我妈妈还活着吗?”小灵兽问。
朱颜轻抚小灵兽的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这个,我不太确定。”
“嗯?”
朱颜:“因为那个遗忘之蛊是她在遭遇不幸之前给我的,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出了事,希望我能帮她将这蛊种在你父亲身上。”
小灵兽露出惊愕的表情,“什,什么意思?”
朱颜:“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预感会有不幸,或许是为了防患未然,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没有那枚遗忘之蛊,你父亲当年确实无法存活。”
小精灵宝儿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恢复,她思考片刻,问出了疑问:“可是,你是灵体,我父亲身上笼罩着神圣的护光。”
在田九那样充满圣光的存在面前,任何幽魂都无法近身。
紫鸢似乎有些尴尬:“当年我借宿在一个前来医院探望病人的灵魂中,告诉了祖母,如果想救父亲,那枚遗忘之虫或许能有所帮助。”
田祖母那时陷入绝望,失去了儿媳和孙女,如今连儿子也想放弃生命。
听闻紫鸢的话语,她仿佛抓住了水中的浮木,依言将那枚遗忘之虫植入了田九体内。
次日,医生告知,田九因承受不住打击,忘却了妻子和女儿的一切。
田祖母心中既松了口气又满是悲痛,她找到那个被紫鸢附身的人询问,但对方一脸困惑,一无所知。
田祖母见状,便不再多问,将此事深藏心底。
紫鸢离去后,无心察觉到了,走近轻声问:“小师弟……你怎么流泪了?”
小精灵宝儿抬起小脸,乌黑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令无心大吃一惊,忙问是否遭到紫鸢欺负,小精灵宝儿摇头:“不,我没事,只是莫名有些难过,呜呜。”
医院的屋顶,一位黑衣青年立于栏杆边,冷漠注视着对面楼层走廊中哭泣的小女孩。
紫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警惕地注视着他:“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应该释放他。”
男子并未回头:“放心,我并非人类,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