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从军伏击小队,其实部署密度最大的位置不在森林里,而是在山腰到山门之间夹山石的位置。
金军一部与山腰树林里的义从军战斗开始后。
金军攻城部队就加快了行进速度。
可他们刚过山腰,就被埋伏在林间树上的义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金军就那几面皮质盾牌根本挡不住滑轮弩的穿透力。
一时间,箭如雨下,缺少弓弩的金军攻山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强悍非常,留下数十具尸体,依然保持队形继续向山门进攻。
可山里的义从军就像附骨之蛆一样,你不理我,我就跟着你能偷袭一下就偷袭一下。
如果遇到脾气大的,追赶而来,立刻又消失在金军的视线里。
金军的攻城部队都是拿着近战武器的重甲步兵。
虽然身上的重甲能挡下一些弩箭,但架不住义从军没完没了的偷袭。
一路上,不宽的土路时不时就会躺着十多名金兵尸体。
而那些在森林里与金军弓手对射的义从军,一看这边的金兵这么好打,纷纷过来偷袭一下。
这下,金军攻城部队伤亡更大了。
短短百步的路程,这回就要留下二三十具尸体。
随着森林里金军弓手损失越来越大,赶来支援的义从军越来越多。
金军攻城部队的伤亡数字也在不断攀升。
“弟兄们!不能再让这些山匪如此猖狂,随我杀!”
在义从军的不断骚扰下,金军攻山部队里的将官终于爆发了。
大手一挥,领着部下开始追赶这些无耻的宋军。
这正中了范离的圈套。
他就是要让金军调转攻击方向,与伏击队打山地战。
一能避免城门攻防战,使义从军陷入被动。
二能充分发挥出滑轮弩远距离攻击的优势。
金军攻山阵形一乱,立刻就有探子下山把军情汇报给了众将官。
完颜宗辅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快被气炸了。
他的命令居然被前线指挥仆射宫置之脑后,停止了全力进攻城门,开始与匪兵在半山腰上展开激战。
“你去把仆射宫给我砍喽!由你接替指挥,继续向山门进攻!”
完颜宗辅脸气的通红,怒发冲冠的让手下最得力的战将徒单浑去把那个白痴给砍了,接替指挥。
“末将领命!”
徒单浑双手抱拳气势汹汹的领命而去。
而同时得到军报的完颜宗望此刻眼中精芒四射。
他终于明白了,这坐山上,几次三番从他嘴里抢食吃的宋军指挥官,到底为何用此战法。
以山为基,四处攻伐,看似毫无章法,可这整座山都让这宋军指挥官变成了阻击阵地。
处处都有宋军在游荡,处处都是战场。
金军的优势兵力,彻底被这个有趣的家伙拆解的稀碎。
不仅在不断的袭扰中给予攻山金军重创,更以此让金军攻城部队偏离了进攻目标。
“此人不简单啊!”
完颜宗望想到此处喃喃自语道。
而山上的战斗还在继续,再怎么说金军攻山的军队足有一千五百人。
范离手里那六百人,一时半会还打不退他们。
而且徒单浑一上山就把仆射宫给杀了,更是重整军力继续攻山。
徒单浑不愧是完颜宗辅手下一员大将。
指挥胆量都是没得挑,他让一部分士兵脱下甲胄做成临时盾牌挡在队伍两侧。
又命一部分金军分散开来围剿林中义从军。
这下子轮到范离难受了。
前有重兵追击,后有弓手堵截,义从军的活动范围一下子被压缩在了森林与夹山石之间。
义从军顿时被两方夹击,伤亡了十多人。
好在义从军足够灵活,大多数硬是冒着箭羽冲出了金军弓手的包围。
这还要感谢布面铁甲优异的防御能力。
很多义从军将士冲出包围圈后,身上都插着不少箭矢。
可大多数箭矢都没有穿透布面铁甲。
这得益于布面铁甲的三层设计。
布面铁甲中间材质是由三层麻布打浆压制而成,外有铆钉固定内有铁甲甲片护身。
就算箭矢能够穿透外面一层铆钉缝隙,箭头的动能也会被柔软坚韧的麻布内层吸收,到了最里面一层铁甲片,基本已经没有了杀伤力。
其设计同后来的陶瓷防弹插板相似,属于复合型盔甲。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雷人的情况,义从军将士满身插着箭矢,但还是活蹦乱跳的满山跑。
可再好的盔甲,同样也会出现伤亡。
金军弓手那精准的弓技,在发现不能穿透义从军布面铁甲时,他们就往薄弱的地方射。
手臂、腿脚,就成为了他们主要攻击的位置。
有一些勇猛的金军弓手,竟逼近到十步以内,透过甲缝直接射穿义从军将士的脖颈。
当范离冲出包围圈后,细细观察了一下。
六百多名阻击队,估计得有三四十人死在了突围的路上。
可他没有时间指责自己的冒进,因为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着。
他要拖住金军攻城的步伐,尽量消耗敌人的士气,来为接下来的计划做铺垫。
但激战中让他高兴的是。
如此惨烈的战斗,他还没发现有哪个小队惧敌而逃跑的。
他真是小看自己的这些老祖宗了,都是同祖同源。
后辈能做到的事,难道前辈就做不到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些豪言壮语,可都是老祖宗留给后来人的。
范离继续带领着两名手下射杀一切能看到的金兵。
战斗越加激烈,已经有一些义从军将士与金兵发生了近身肉搏战。
而主攻城门的金军也已经过了夹山石,涌入城门前的一片开阔地。
行在最前的金兵眼看城门在前,兴奋的嗷嗷乱叫,不停的用武器撞击着胸口。
他们只要攻进城去,这场战斗就会变成一场狩猎,而且还有金银美女等着他们。
这怎能不让金兵兴奋。
有一些按耐不住的金兵,扛着攀云梯嗷嗷叫的就向城门冲去。
可他们把自己想的太勇猛了!
国仇家恨,生死之战,怎能不让宋人有决死之心!
还未等金军主将徒单浑下达攻城命令。
只看黄岗山城门吱呀呀的缓缓打开了。
而随着城门大开,一排排手拖三棱长枪的义从军出现在了嚣张至极的金兵眼前。
与此同时,随着站在城楼上的张叔夜手中大旗一挥。
早已埋伏在山坳里的义从军,犹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徒单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张叔夜认出了城下的徒单浑,声严厉色的指着他骂道。
这个畜牲在刘家寺没少祸害良家女子。
那时张叔夜是阶下囚,没有杀他的能力。
可现在,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徒单浑!
“杀!”
随着老兵郝东川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两千义从军新兵老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对金兵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