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于浩的姥爷和姥姥相继离世,那时他刚满十六岁。
在那段悲伤的丧事中,他的母亲深陷悲痛之中,哭泣得肝肠寸断,连续几日几乎不进食,泪水成为她唯一的伴侣。在于浩随父母一同为老人办完丧事后,他和父亲去了莫城,母亲则从此再未踏足外公家。
面对这熟悉的宅院,于浩不禁勾起对姥姥和姥爷的温馨回忆。但亲爱之人已逝,那两张慈祥的笑脸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他终于理解了母亲当时的绝望。不久前,他同样经历了父母的离世,那份痛彻心扉,让他深刻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仿佛灵魂被抽离,身体和心灵都感到无尽的疲惫。
于浩沉浸在沉默之中,而“她”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并没有打扰。直至漫长沉默之后,“她”轻声提醒:“你该去看看她们了,若再耽搁,她们可能会消失不见。”
于浩从沉痛的回忆中回过神,他的声音带着困惑:“为什么?”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因为我很快就要从你的脑海中消失了。”
于浩一惊:“这是为什么?”
声音解释道:“自从你进化成功,我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他’也不再赋予我力量。”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叹息中充满了凄凉:“化作尘埃,本就是我无法逃避的宿命。”
于浩似乎理解了“她”的意图,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他问:“难道这个幻境,是你用尽自己的能量,特意为我创造的?”
声音轻轻回答:“是的。”
于浩追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声音低沉地说:“因为你的记忆充满了矛盾,甚至有些部分已经破碎。”
于浩愣住了,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突然催促:“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去看看她们,不然就真没机会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的意图。此刻,他对“她”已无半分怨恨,内心的温柔反映在他的语气中,他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声音喃喃道:“因为你是一个能让女人着迷的男人。”
如同风中飘散的烟雾,突然间,“她”已经无影无踪。他尝试着呼唤,但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存在。”于浩轻轻摇头,决定将“她”的事情暂时搁置一旁,开始环视这座宅院,心中充满了对于等待他的人的好奇。
随着他的视线扫过每一间旧屋,这些房屋仿佛被魔法触摸,变得焕然一新。他轻声赞叹,然后走向左侧的第一间厢房。
第一间厢房的门原本是敞开的,但当于浩靠近时,门扉却突然关闭,似乎里面的人在拒绝他的进入。他轻轻摇头,正准备离去,却在转身的一刹那,门又出人意料地打开了。
他回头,便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充满深情地注视着他。
“张新玲,你真的还活着!”于浩不由得脱口而出,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梦中,便沉默了。
张新玲的笑容明媚,她身着紫衣,眼中闪烁着期待:“我当然还活着,我在等你来找我。”她的笑容突然凝固,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当我们再次相见时,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于浩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眼前这个幻影,心里自问:“我真的会原谅她吗?”记忆中她和其他男生的亲昵画面让他感到愤怒,但很快他又平复了情绪,平静地说:“不会,因为你越过了我的底线。”
听到这句话,她眼中的光彩迅速消失,声音中透露出失落:“你为什么不听听真相,为什么这么快就下定论?”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于浩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然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第二间厢房。
第二间厢房的门敞开着,仿佛在邀请于浩进入。当他走到门前,张莎拉就站在那里,眼神温柔地迎接他。他伸出手,试探性地触碰她的脸颊,惊奇地感受到她肌肤的光滑和温暖的体温。
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莎拉,等我醒来,我会永远保护你。”
张莎拉身穿白色连衣裙,她乖巧地点头,声音柔和:“嗯,我一直相信你的。”
于浩沉默了,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然后俯身亲吻她的双唇。张莎拉闭上眼睛,仰起脸,回应着他的吻。他们的唇紧紧相贴,于浩在这一刻几乎忘记了自己只是在梦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到她的双唇不再柔软,变得异常干涩;她的身体也不再温暖,而是变得冰冷,如同寒冰。于浩突然睁开眼睛,他看到拥吻的人已经不再是张莎拉的模样。
他猛地推开了她,呼吸急促。面前的她皮肤发青,嘴唇发紫,他冷冷地问:“你是谁?”
她开始显得茫然,然后变得委屈,最终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哭泣着说:“你嫌弃我!你嫌弃我!”
于浩感到惊疑不定,不知所措。他本以为这是“她”的恶作剧,但又觉得没有理由这么做。看着她不停地哭泣,他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安慰:“莎拉,别哭了。”他轻轻地挪开了她捂在脸上的手。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紧紧地盯着他,充满委屈:“你为什么要嫌弃我?”
于浩结巴地说:“我......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变成这样。”
张莎拉问:“如果我真的变成这样,你还会保护我吗?”
于浩犹豫了:“我......我不知道。”
听到这个让人失望的回答,她再次失声痛哭。
于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我不知道!”
失望的回答让她再次陷入了悲伤,哭泣声再次响起。
于浩急忙补充安慰:“不会的,你不会真的变成这样。”
张莎拉哭泣着反驳:“如果我变成了这样,你肯定不会再保护我了。”
于浩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想要说出一些安慰的话,但他知道,在这个梦中,说出违心的话也许并不能真正安慰到她。
就在这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她”突然焦急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你的脑电波......”话音未落,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死一般的沉默,“她”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于浩的眉头紧锁,这个梦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他已经无法理解这一切。他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但又害怕真正的幕后黑手能够窥探到他的思想。最终,他决定放弃思考,只是凭借直觉去应对这个梦。
他再次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变化后的张莎拉,轻声说道:“你的外表可能需要时间让我适应,但我相信你的心是善良的。”
他靠近她,紧紧地拥抱着她,慢慢地说:“我确实喜欢美丽的女孩,但我更看重的是内心。所以,即使你真的变成了这样,我依然会保护你。”
张莎拉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的外貌也逐渐恢复了原样。她轻轻地从于浩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黑珍珠般的眼中闪烁着感激:“谢谢你!”
于浩微笑着回应:“谢我什么?保护你,本就是我的责任。”
张莎拉的眼泪再次涌上眼眶:“谢谢你没有骗我,我真的很高兴。”
于浩感到困惑:“我现在越来越不明白,这究竟是我的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张莎拉轻声回答:“这是你的梦,但你的感情,已经传达给了我。”
于浩忍不住问:“那刚才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张莎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于浩展开了笑容,仰起头,声音清晰而坚定:“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就暂时不去想了。不管我的梦里藏了多少秘密,既然是我的梦,我就有决定权!”他低下头,目光温柔地投向张莎拉,“莎拉,等着我。等我醒来,我不想只在这个梦中与你相遇。因为,我想要在现实世界里,与你共度每一个日出日落。”
他的肺腑之言,满含情感的话语,以及他的郑重承诺,让张莎拉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红晕。她微笑着,凝视着于浩,他也被她的美丽所吸引,不愿移开视线。
然而,不久之后,张莎拉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像之前的张新玲一样,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于浩望着她消失的地方,轻轻地说:“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让我好好看看莎拉呢?”
但是,那个声音并没有回应。
于浩站起身,轻轻地叹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他没有再继续思考“她”的安危,而是迈开步子,走向左边的最后一间厢房。他发现,这扇门只是轻轻地掩着,轻易就能推开。
他在门前停下脚步,慢慢地说:“如果没有猜错,里面的人应该是她。”
说完,他伸出手,推开了门,步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