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珊缓缓转身，李昊然这才注意到她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
她的指尖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像是冬日里被冻僵的枯枝。
视线缓缓上移，那张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庞此时也失去了血色，只剩下令人心疼的苍白。
李昊然心中一紧，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搀扶她，却又在触碰到她冰冷指尖的前一秒生生止住。
慕寒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随后用一种疲惫却又坚定的语气说道：
「他们已经去轮回了，我们也该走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李昊然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虚弱，也能体会到她内心深处隐藏的悲伤和愤怒。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我替那些孩子谢谢你。」
李昊然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更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慕寒珊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甬道的深处。
那里，是一片未知的黑暗，也是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
「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李昊然语气坚定地说道，同时迈开脚步，走在了她的前面。他希望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自己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与她共同面对一切风雨。
慕寒珊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抬头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清冷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嗯。」
她轻声回应道，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李昊然没有回头，但他能够感受到她语气中的变化。
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充满了力量。三人沿着甬道继续向内深入，穿过弥漫的白烟，一座威严的大堂映入眼帘。
青砖砌成的墙壁斑驳陆离，漆红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美复杂的图案，却也被岁月侵蚀得残缺不全。
一排六扇红漆木门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经历过的浩劫。
堂内宽敞清明，两侧散落着一地刻着「肃静」二字的牌额，诉说着这里曾经的庄严肃穆。
正中有着三层青石高台，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堂红木案牍，案牍背后是一块巨大的牌匾。
牌匾上原本应该刻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现如今却被暗红色的污血覆盖，再也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让人感到一阵阵窒息。
李昊然神情一僵，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他注意到，牌匾之下的官椅上竟然歪坐着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是一具身着红色正七品官袍的无头尸体。
尸体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颅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截森森白骨。顺着尸体的方向看去，李昊然发现，那颗人头已成白骨，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红木案牍之上。
头骨上的两个漆黑窟窿，仿佛两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正直直地盯着走进来的三人。
穿过大堂，一股更加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李昊然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两侧散落一地的牌额上，依稀可见「浩然正气」、「明镜高悬」等字样，如今却被污血浸染，显得格外讽刺。正中的高台上，一具身着红色官袍的无头尸体歪坐在椅背上，空荡荡的脖颈处，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
头骨滚落在红木案牍一侧，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李昊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景象太过诡异，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了尸体，发现尸体的手指深深地扣进官椅的扶手中，指骨都已经断裂，可见死者死前经历了怎样一番挣扎。
「看来此人临死之前还有幸体会了一次官老爷的待遇，死也要死在官位上。能有这样的觉悟，估计是曹县唯一一个没能逃到营地的主簿了。」
李昊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语气沉重地说道。
「权力果然是穿肠毒药，为了一时的权力可以连命都不要，这样病态的现实不管什么时代都是如此，刘县丞如此，这个主簿也是如此。」
慕寒珊语气冰冷，显然对这种贪恋权势的人毫无好感。三人继续向前，穿过二堂、三堂，来到府衙内院。一路上，尸体的数量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腐臭味也越来越浓。
李昊然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每一具尸体。他发现，越往深处走，尸体的死状就越发奇怪。
外面的那些尸体大多是残肢断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疯狂撕咬过，而越往里走，尸体的关节处就越发完整，甚至还出现了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尸身并未完全腐烂，看起来更像是近两个月才死亡的腐尸。
李昊然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具尸体的伤口，发现伤口平滑，像是被利刃切割而成，这让他心中更加疑惑。
异军往往智力低下，对于腐尸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而在曹县大本营里出现这种新鲜血肉，这种现象过于诡异，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就是那只尉级异军。」
慕寒珊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是因为吃的太饱所以将食物随意丢弃？」
秦风不解地问道。
「至于为何这样做，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
慕寒珊摇了摇头，显然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越是接近，李昊然心中的疑惑越是强烈。
对于这只原本身穿道袍的尉级异军，此刻李昊然内心深处充满了好奇。
“咔嚓”
身后的李梅儿踩到了一只灰白的腿骨，骨头应声而断，小萝莉如受惊的小兽受到惊吓赶忙跳开。
“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