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然话音刚落，眼前的壮汉立马换上一副踌躇满志的笑脸。
回头瞥了眼还在排队出城的炮灰队伍，眼神中的轻蔑犹如实质。
像是李昊然这样的修炼者他自然是打不过，可其余的那些，开玩笑，如果那些炮灰能够胜过他的正规军，别说开仓放粮，就是拿他的头当球踢都行。
原本等在校场，本意只是想用军威言语杀杀对方锐气，没想到天降大运，李昊然竟然自己挖坑埋自己，这要是再不成全，就显得他不懂事了。
“军令如山，军无戏言，况且小仙人以道心起誓，我等自然信服。”
“虽然营地之外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可为了营中百姓能吃上饱饭，我等将士定然竭尽所能，死而后已！”
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能想到的漂亮话一股脑的倒出来，壮汉双手抱拳重重给李昊然行了一礼，算是把赌斗给做实了。
李昊然只是云淡风轻的撇了撇嘴，像是看弱智半撇了眼正低头坏笑的壮汉，迈着散漫的步子朝着正出城的队伍慢赶了几步。
直到李昊然走出几步，校场周围似是点了炮仗一般，人群瞬间炸了，欢天喜地奔走相告，像是过了年般热闹。
“哈哈哈，这下有乐子瞧了，啊？什么？哎呀！管他们要死多少人呢！少一个人，明日就少一个人和我们争了！！”
“你们刚才听见了吧？！明天就有粥喝了！！是厚粥！！能立筷子的厚粥！！”
“李四六！！快去告诉没来的，今天千万不要吃东西！！奶奶的！明天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锅里，吃死你们这些狗大户！！”
在他们心里，才不管那些炮灰或是士兵的死活。
他们只知道，今天的赌局，不管是哪一方胜了，他们都是最终的受益者。
正在排队出城的曹毅听着周围人群极尽疯狂的发癫，望向李昊然过来的方向，抿了抿嘴唇，想要问出的话却最终也没有问问出口。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下意识的相信李昊然做出的所有决定，看不透，反而让人安心。
一脸淡然的李昊然看着曹毅憋的通红的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低声轻叹。
“你是不是觉得为了这么一群人去拼命不值得？”
又看了眼曹毅复杂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昊然苦笑一声。
“人生来亦是如此，本性也亦是如此，善恶得道更像圣人编织的丝线线，规矩他们的言行也限制他们的本性。”
“可末日终将这些丝线斩去，露出了本性，与营地外的野兽也没有太多区别。”
“你我也亦是如此，都是拼命的想要在这吃人的世道活下去罢了。”
曹毅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看向李昊然深邃的眸子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从小只旁听了几节私塾的他并不能很快的理解，可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面前这个男人，觉得只要是他说的话，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出了营地，李昊然带领的炮灰小队朝着长安县城方向挺进。
队伍里有王婆带来的拾荒者小队领路，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规模较大的尸群。
路途中零星出现的几十只，都被李昊然用弓箭引到队伍一侧，在众人惊慌的目光中，再以以雷霆之势和极度血腥方式将其放倒。
“你们有没有看到小仙人刚才的眼神？真的是太可怕了，我觉得他简直比异鬼还可怕。”
“十二只异鬼，整整十二只啊，他三息内就全给砍了！？不过他这种杀异鬼的方式也太血腥了吧，这简直就是在虐尸啊……”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他是高阶修炼者，杀几只异鬼有什么难得？不过杀的再多也不算我们的战绩啊。”
“哎，我听说，咱们头儿昨天杀那些修炼者时也是血流成河，从大帐里抬出来的尸体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脑浆子都给打出来了……嘶，哎，你说咱们头儿该不会有什么不良嗜好吧？这些锄头铁锹，该不会……”
“呸，呸！你说啥呢！我老弟可不是弑杀的人，嗯…”人群中的王婆红着脸，想要解释什么，可想到李昊然这几天的种种，心中又不停的发虚。
“按他的话说，是什么来着？对了，他这叫杀伐果断…”
李昊然一脚将满是脓液的异鬼头颅踩了个稀烂爆浆。
俯身探手将钉在天灵盖上的箭矢出来，扭头看向排队看戏的炮灰小队，嘴角勾出一个他自认为和煦的微笑。
可配上他此刻的姿势和淋了半身的血浆，活像是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这一幕被众人看到，全都禁不住身体一个激灵，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
人群中的骚乱他自然是听的真切。
他们的反应正是李昊然想要的。
想要让这群炮灰不惧生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自己成为那个更为可怕的对照组。
至于为何要将这些异鬼引到身前来杀，还要杀的惨不忍睹，则是为了让这些人在潜意识里习惯这种血腥和残忍。
不然这些人等会儿上了战场，那些胆小的可就要遭老罪了。
辰时三刻，炮灰小队行进了约摸半个时辰，来到了长安县城南门外。
距离城门还有二里地，原本城外随处可见的良田佃户现如今已经被杂草彻底淹没，只能依稀看到田埂的痕迹。
站在一处面向县城的田埂上，李昊然用手指沾了口水测了测风向，确认队伍此刻正处于县城的下风口。
尔后，屏息凝神，一股淡蓝色真气从脚面盘旋而上，右腿整个包裹在一片真气之中，抬脚重重踏下。
“咚！”
一声打桩机般的闷响炸出一片尘土冲击四周，临近的土地甚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李昊然低头查看。
见田埂只是被他踩出一处不到寸长的脚印，眼神一亮，嘴角勾了勾。
“嗯，这硬度足够了。”
这田间突出的田埂，经过时代人的碾压夯实，硬度虽然比不过钢筋水泥，却能和这个时代土坯垒砌的城墙媲美。
直起身子，李昊然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朝着众人指了指脚下高出田地半丈有余的田埂，迎着所有人疑惑复杂的表情，笑着开口道：
“嗯，就从这里开挖。”
“带上你们的工具，分组开工了！”
“曹毅，王婆，刘秃子，还有那个谁，王大福，你们几个过来，给你们分派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