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和这些人的想法大致相同。
他子嗣单薄,在保妃嫔和保皇嗣之间,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可良妃的这番说辞,他心中是存疑的。
南宫玄羽也没想到,他那个在后宫素有贤名,心地善良的青梅竹马,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口口声声说把郝嫔当亲妹妹,转眼就联合徐太医,放弃了郝嫔的性命。在此期间,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郝嫔相处。
这样的女人,就连南宫玄羽都觉得有点可怕……
他向来喜欢单纯善良的女子,不喜心机深沉之人。
而且……帝王会和良妃做出一样的选择,并不代表他能容许良妃自作主张。
良妃今日瞒着他,为了保皇嗣而放弃了郝嫔的命,焉知明日又会瞒着他做出什么事?
这无疑于挑战帝王的权威!
他的眸色沉了下来,望着良妃冷冷地问道:“即便如此,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该自作主张!”
“你上头还有宸贵妃,还有朕。你却联合徐太医将此事瞒得死死的,究竟是何居心?!”
“还是在你心里,你已经能做朕的主了?!”
这顶帽子可不小!
感受到帝王周身低沉的气压,刚才说话的那些宫嫔都住了嘴,低着头不敢作声了。
郝嫔的心却凉了半截……
因为果然像宸贵妃娘娘说的那样,陛下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只会怪良妃自作主张,不会觉得良妃做得不对……
她的命在陛下心中,真的一文不值……
不。
不能说一文不值,而是跟皇嗣比起来,她是轻易能被舍弃的那个。
恐怕不仅是她,后宫的所有女人,在陛下心中都是如此……
这个道理明白归明白,可郝嫔还是觉得心头止不住的悲凉……
良妃跪在地上,低着头道:“陛下言重了,臣妾不敢。”
“事关五皇子的安危,臣妾也只是怕节外生枝,绝无对陛下,对宸贵妃娘娘不敬之心!”
“是臣妾疏忽了,请陛下降罪!”
虽然郝嫔口口声声说,如果提前知道真相,她愿意牺牲自己保住五皇子。可良妃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万一郝嫔为了苟且偷生,放弃了腹中的胎儿,那她的所有谋划,岂不是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良妃只能铤而走险。
就算陛下因此怪罪她,也不会给她太重的惩罚。只要能得到五皇子,她便可以谋划更多。
“呵……呵呵……”
郝嫔凄厉地笑了起来,望着良妃冷冷地问道:“舍母保子,是因为陛下子嗣单薄,皇家需要开枝散叶。隐瞒此事,是因为怕节外生枝。”
“良妃,横竖你怎么说都有理!”
“我争不过你,我信错了人,落到这个下场,我……我自认倒霉!”
“可你今日为何要在我的茶水里下慢性毒药,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是不是这件事,你也能找出一个完美的借口,反正你怎么都没错?!”
良妃摇头道:“郝嫔妹妹,本宫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此事不是本宫所为。”
“本宫做的一切,初衷都只是保住五皇子,为何要害你?”
她望着南宫玄羽,继续道:“陛下,臣妾句句属实,望陛下明鉴!”
良妃和帝王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帝王心中的形象向来很好。南宫玄羽怀疑其他妃嫔,对她却有许多信任。
刚到储秀宫的时候,南宫玄羽的确不相信,以良妃的性子,会做出毒杀妃嫔的事。
可现在……
她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表里不一!
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帝王已经在心中给良妃定罪了。
然而想到恩师……再加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南宫玄羽给良妃留了最后一丝体面,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将目光落在了苏全叶身上,沉声道:“严查此事!”
苏全叶刚审完徐太医,又要连轴转了,还真是没有片刻的歇息时间。
眼看郝嫔娘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若不能在她咽气之前查出真相,她死不瞑目,只怕陛下也会怪罪慎刑司。
苏全叶连忙道:“是!”
在旁边听了这么久,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苏全叶看了良妃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宫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毒药。只要搜一搜良妃娘娘的长春宫,有没有郝嫔娘娘所中的夺魄之毒,一切就明了了。”
虽说良妃娘娘失了圣心,可毕竟是四妃之一,母家的势力也不小。
苏全叶就算要搜宫,也得得到帝王的同意。
良妃心里门清,她从未对郝嫔下毒,长春宫怎么可能有夺魄?
可郝嫔中毒之事太过蹊跷,难保不是故意做了这个局。
区区一个郝嫔,手还伸不到长春宫去,良妃原本不用担心什么。
但……说不定郝嫔早就在暗中,和宸贵妃沆瀣一气了!
若真在长春宫找到了夺魄,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良妃看向帝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屈辱:“陛下,搜宫对妃嫔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啊……”
“臣妾没有做过这些事,您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众多侍卫在长春宫进进出出,臣妾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春贵人挑了挑眉道:“良妃娘娘此言差矣。”
“您刚才不是还说,清者自清吗?既如此,为何要怕人搜宫呢?”
“若您宫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正好能证明您的清白。如此遮遮掩掩,反而显得不坦荡呢。”
良妃抬眸看了春贵人一眼:“春贵人出生外邦,不懂大周女子的礼义廉耻,自然不会介意众多男子在自己的闺房翻箱倒柜。”
“但臣妾无法承受这样的屈辱,求陛下收回成命!”
这话不就是说春贵人没脸皮,才不介意侍卫跑到她房里去。
许多人都有排外心理,春贵人来自西域,又生了一张妩媚动人的脸,性格还大胆奔放,后宫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讨厌她。
听到良妃这话,不少人都低头笑了起来,看春贵人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