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小和尚的念经声如期响起,但众人早已清醒。
他们都七天没吃东西了,虽然靠灵气辟谷也不是不行,但欲望这个东西,来了是挡也挡不住。上古圣人大禹说过“堵不如疏”的道理,与其为难自己,不如顺从它。
好的,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那个很严重的生活问题:
吃饭是要钱滴,而他们没钱。
淦!
天见犹怜,国师的七个徒弟,加一块都凑不出一文钱。
四人组就不谈了,剑星是个剑痴,除了剑,别的都一概不知。小和尚早已看破,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众人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陆凤也没钱?“千听”,一个靠做情报生意的起家,在江湖上的传说中,都占据一席之地的神奇商人,居然身上没有钱?
“你们这就是刻板印象了,谁说商人就应该腰缠万贯的?”面对众人的质疑,陆凤有些委屈。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所以我从不坑人钱财,我都是以情报换情报的。”她有些扭捏,装作被人冤枉的可怜模样。
“‘坑’?你这不是默认了商人坑人的是吗?再说,按你的意思来,不坑钱就是坑了别的东西喽?”柳归再次质疑道。
“你!你!你!”
“你这个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呢?做生意的事怎么能叫‘坑’呢?”她气得跳了起来,整个脸通红的,紧接着就是什么“无奸不商”、什么“情报生情报”之类难懂的话,道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们商人谈生意是不是一般都在食肆里谈?”叶剑星冷不丁来了句没头脑的话。
“啊?是啊?怎么了?”陆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付钱的时候吗?”剑星好像无意中悟到了什么真相。
陆凤已经很多年没有觉得如此狼狈过了,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她的世界已经毁灭了,已经无所谓了。她直截了当道:
“是的,没有,从来都是别人请我吃饭”
她看向小和尚,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刘照见状赶快道:“那我们陪小花一块跑过去吧,那食肆应该还有多的食物,总比没有好,实在不行我们就去赊点。”他下了大决心才说出“赊点”两个字。主要是再不说点什么,他担心世上可能会少掉一个可爱的少女,多一个心死的尼姑了。
听到有得吃,陆凤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把刚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能和吃的过不去?她急忙催促大家赶快前进。
为了照顾小花,大家都没使用灵力,花了不少时间才来到伟大食肆。
令人欣慰的是,国师居然真给众人准备了六份食物。令人遗憾的是,这些食物真就不怎么好吃,只能说勉强可以下肚吧。
人啊,在困苦的时候就会开始回忆过往的美好。
“楼外楼你们知道吧?”陆凤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前的食物,突然问道大家。
但她也没等到大家回答,便自言自语道:“我以前可经常吃的,他们为了我的情报,就没订过地字阁以下的包间。”
“那里的虾有我小臂那么大,那里的鱼有我腿那么长。”
“烤乳猪是那里的招牌。外皮金黄酥脆,内里软糯多汁,咬一口满嘴留香。据说选取的是吃仙草长大的乳猪,烤制时的调料更是指甲大小便要一块黄金!”
“一块黄金诶!可以买好多好多天守家的糕点了。”
“天守家的糕点师傅,是从皇宫内走出来的。本来人都退休了,有贵人出重金聘他来指点糕点制作。”
“因此,天守家的糕点越做越好,现在已经是这京城内的头牌了。”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坚持走平民路线,最贵的糕点都只要几两银子。”
陆凤都快把临安城内的美食全介绍一遍了。可以看出来,她对国师的“精心准备”怨念非常之大。
本来不说还好,她这一说,众人越发觉得口中的东西难以下咽,犹如在嚼一块没有味道的木头。
大手组合才是最了解这些的人,别说退休的御厨了,就是现任御厨的菜他们也没少吃。
唐帝相当开明,御厨没事做那么多菜根本吃不完,本着绝不浪费的精神,他没事就请大臣们聚餐,他们跟着各自的父辈没少享福。
那什么楼外楼,他们就没吃过天字阁以外的东西,更多的时候都不吃他家的,档次太低。有些地方看官位才给订位置。
其实,他们很讨厌这种见人下菜碟的做法,奈何他们实在是做得太好吃了。
其中以鸿宾楼为最。他们做得出耗巨资养鹅。吃的是春季从蓬莱仙岛上长出青草的嫩芽,喝的是清晨蓬莱仙岛上养殖仙草上凝结的露珠。有专门聘请的医师,保证它身体的健康与美味。到时间后,有最顶尖的厨师宰杀,宰杀后一个时辰上桌。
大手组合也就陪父亲吃过一次。总之味道就一个字,“绝!”
大手组合都有些惆怅,以往的生活历历在目。荣华富贵的生活好似就在昨天,如今他们为哪怕一文钱犯愁。
其实他们身上有不少好东西,哪怕典当一个都能换不少钱。但以他们的身份,去看一眼都是大新闻。都不用亲自去,他们身上的东西,痕迹太明显了。前脚出现在别的地方,后脚就能被认出来。
然后什么“震惊!卫国公家公子竟落魄到需要典当家用过活!”之类新闻就能传得满临安都是。
因此,打工什么的也是万万不能的。
身份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呢?
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真想做事时,你会发现前面的光环太盛。无数人想讨好你,无数人想你跌倒。你举手投足间,有一万双眼睛盯着看。你的成功,好像理所应当;你的失败,好像万万不该。
躺下很简单,好像站起来也不难。啊,这枯燥的生活。
只是,刘照还是会想,是否放弃一切,去军队从零开始更能锻炼自己?
众人嚼完木头后,便回到道观开始自己的修炼了,修炼没有捷径,还是得一步一步,一天一天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