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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用红酒开始吗,我记得上次在职场以外的地方约你已经是5,6年前的事情了吧,所以,你打算怎么开始。”

男人皱着眉头,也揉皱了指间的烟卷——他也同样在问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将来。才入行时的混沌的时代?充满牺牲者英雄的年代?

他的目光渐渐凝视,像是拿定了主意。

“山城,还记得吗,我们在那儿认识。”

常成燃——你的真名,只有西南站点的主管才知道,蓝明煦——一个卧底,安插至当地警署,任务是调查近期截获的通讯提到“在山城交易异常武器”相关案件线索,以协助东部情报站找出该武器的下落。

“你是说最近失踪的人基本都集中在25-35岁这个年龄段。”

“是的,失踪时间多为晚上10点过后到凌晨4点这个时间段。”

“各大火车站汽车站有进行过排查吗,有没有可能是外出打工一类的。”

“我们和来报案的家属都联系过了,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在人际关系方面也都相对简单暂时没发现他们有和黑社会性质的人员有密切来访。”

民警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我睡一下,一个小时后叫醒我吧,我们再发掘发掘失踪者的社会人际关系,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你看着面前摄像头中的女子,这几天你都藏着自己的车上监视着警局中的一举一动并等待着基金会的下一步指示,你看她习惯性的带上耳机,摘掉圆框眼镜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旁边的同事拿出自己车上用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阿燃,这个任务太难了,半年前东部的机械教内部爆发火并,这次我们发现异常武器或许就是从他们手上流出的…,我们在东部机械教安插的情报人员从那之后就一直保持静默…,我们除了知道交易地点在山城之外一无所知,我们甚至不知道买卖双方的一点情报…,我派其他人去…,你跟着大部队去埃及…,老朱都在那里安排好了…”

“让我去吧,哥,你知道的…,站内已经没有和我一届的情报人员了…”

你整理着思绪,你打开了昨天晚上的录音。

“你确定要去找蛇人吗,基金会虽然私下和他们达成了互不侵犯的约定,但是我们两边的来往确实不多。”

“我来这里的之前看过你们每个月寄给本部的例行报告,蛇人依靠自己的种族天赋拥有极高的医术,常年作为地下医生在山城活跃,你们的情报部门应该也收到了吧,最近山城恶性案件频发,我想去他们那里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到了。”

贺鸿卓将做过特殊处理的基金会袖章交给了你

“这种袖章做过特殊处理,只有蛇人才能看到袖章上的基金会标志。”

你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药水的味道,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收拾着行李,他将周边各种漂浮着奇怪杂质的药瓶装入面前的木箱中,你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配枪,上下打量着老者,考虑第一枪射他身上的那里。

“我们是基金会的,富兰克林先生,请你放下手上的瓶子配合调查。”

你和贺鸿卓短暂的交换了下眼色一左一右向老者靠近,老者放下了正准备装入箱子里的瓶子,拉出了身旁的椅子坐下。

“腐烂的味道,我好久没闻到这么亵渎的味道了。”

“什么意思。”

“我能感觉到….,弥漫在这座城市的东西已经醒过来了,他身上不只有血肉的味道,还有齿轮的咯吱声,而且…..”

老者的目光落在了你们的袖章上。

“你们是来问那批武器的下落的吧,前段时间刘家的毛小子带着带着几个受伤的保镖来我诊所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他们口中一边埋怨不应该从那些江湖骗子手上买走这种烫手山芋,一边向我展示他们充斥着腐烂气味的伤口…..在那些亵渎的造物饱腹之前他们可不会表现得像城里的那些阿猫阿狗那样温顺。”

“你认识那些东西?”

“你们应该比我了解才对,本地的机械教内部两派发生了大规模冲突,虽然你们帮他们擦了屁股,但是还是有一些机械教的产物流传到了市面上,其中甚至有机械教内部人员为了在帮派斗争中获得优势而与欲肉教徒合作制造的武器,传闻这是他们将机械义肢和芯片植入一种对血肉欲望极强的虫子,他们用这种生物武器来暗杀反对派高层,我猜刘家毛小子那天就是在操作不当的情况下才反被咬伤的。”

“秦局长,调查有什么新发现吗。”

你把接头用的外卖盒放在了警察局局长的办公桌上。

“蓝明煦同志,我今天上午已经和你们东部站点的主管通过电话了,我们希望你能与我们潜入刘家的卧底对接来一起寻找这批武器的下落。”

“我怎么与他接头。”

“他目前在刘家老大手下当秘书,我们希望你能作为他的男友兼手下一起寻找这批武器的下落,这是你需要的资料,3个小时后你们要以假扮成情侣在城里的仁和电影院交换最近刘家的情报。”

你接过局长递来的资料,最上面的一张上用回形针别着一张照片女性的照片,她穿着一件小翻领的风衣,大波浪扎成的马尾和圆形的眼镜显示着她的干练。

莉莉安

你默默记下长相,翻看着局长递给你的资料,刘家豪宅的布局图,控股公司这几年来的处账入账的流水,公司高管的个人资料。

“潜伏了这么久,你们这两边的鬼都挺有本事的。”

“已经习惯了,今天我们打掉他们手底下的几个赌场,明天就只能眼看着他们把毒品扔在江里,就算侥幸抓到了几个干部扔到法庭上最后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判个几年在监狱里当几年的老大出来继续潇洒。”

“好的,我记下来了,之前麻烦你安装的摄像头也麻烦您回收一下吧,时间不早了。”

秦局长点了点头,你按照他眼神的方向从警局的后门离开,在车上你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西装和从局长手中“借”来的红酒作为第一次的见面的礼物前往了影院,你不知道前方的阴影里藏着什么,你只听到车窗外山城落下的余晖和城市的霓虹熏染在一起的泛紫夕阳正在唱晚。

“所以高司令为什么最后会选择和石头姐分手呢,他们自己管好自己的事业就这样生活不也挺好的吗。”

“和他们两个相遇的原因是一样的呀,他们能相遇是因为在他们患难的生活里拥有了彼此,他们不得不分开也是因为现在的生活中拥有了彼此,可是现实的残酷又让他们离对方太远,高司令不得不去巴黎巡演,石头姐不得不在各个剧组中奔波,他们成全了彼此的梦想,却不得不把曾经的彼此都留在了过去,于是在那间小酒吧里他们相视一笑,尽管物是人非,他们仍然爱着彼此,怀念那段时光,所以他们像曾经一样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塞巴斯蒂安用刺耳的喇叭声敲开了内华达州普拉多图书馆前米娅家的家门,他缺席了一次,这一次他要陪米娅一起讲完这个关于愚人逐梦的故事。”

常成燃看着眼前的女孩,给她搭在他膝盖上女孩的双腿搭上了毛毯,男孩正准备开口,女孩抢答了。

“三年了,我绝对不敢相信两个每天早上10点才能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外卖盒子和洗昨天中午就泡在水池里的餐盘的两个年轻人能从那样的噩梦中幸存下来。”

你已经记不得具体的细节了,你只记得因为野心家的的贪婪和无能,机械教的可憎产物在一部分脱离了人类掌控之后潜入了山城地下的下水道,他们会把路过的行人拖下下水道以回应他们在下水道中饥肠辘辘的低吼, 你只记得用以利益冲突为薪柴的火堆会将同是庙堂阴影下的两个家族都卷入火舌之中,你只记得…..

“基金会可比我原来的单位的待遇好多了,经人介绍入职之后没多久就能休两年多的长假的待遇可不少见。”

“我们这种工作的保密期肯定会比较长的啦,而且秦叔叔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其中的关系太错综复杂了,为了防止以后被仇家报复假死加入基金会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那些在异常斗争中死去的同志和我们都是一样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不能….,至少不能三年都如同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

“废墟之上总得有人重建吧,他们打跑了那些阴影中的东西,总得有人保证在事后活下去修理那些坏掉的灯泡防止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怪物再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里爬出来吧。”

你照例起身睡前去检查家门口的邮箱,你将堆积在邮箱里面各式各样的广告宣传单取出放在垃圾桶旁,将印有“高价收龙骨”标语的中药药房的传单故意露出一角——这是基金会的联络员早就和你们约定好的复职暗号,莉莉安看懂了你的用意,将一堆传单扔进了贴着可燃垃圾贴纸的垃圾桶里,倒掉手中刚倒好的热可可,刷牙,洗脸。

贺鸿卓主管招呼一旁的服务员再上一盘苏打饼干配沙丁鱼罐头。

“我的某一任前妻是瑞典人你还记得吗,我除了记得她的大白腿外就只记得她曾经告诉我的这种把沙丁鱼涂抹在饼干上的这种吃法了。”

“记得,她当时还分走了你刚在赫尔辛基买来度假的豪宅。”

“是啊,那是属于我们的黄金时代,一切百废待兴,Goc负责维护和平,基金会在各个国家和组织间游走,我们把那些牺牲的烈士的遗体带回,我们在世界各地重建一个又一个站点,清理一批又一批叛徒,当时应该没有人能想到到了安稳年代基金会居然差点因为一场金融危机而差点破产,去他妈的联邦税务局,找我们收税,你怎么不顺便去叫那只天天泡在盐酸里的蜥蜴记得补交拖欠了你几百年的住民税。”

“时代”

“老弟,你又开始准备讲大道理了,你喝醉的样子和你哥哥一模一样。”

“时代”

你醉醺醺的嘴里一直嘟囔着这个词。

“那条河叫时代,人们推搡着彼此拥挤地掉进河里,而西西弗斯就在在那片荒诞上。”

“我以为你会从美国双子塔出发开始全球旅行,最后返回山城的李子坝站结束旅行。”

“嗯?为什么是这两个地方?”

“因为建筑相似吧,交通工具都穿过了这两个建筑。”

阳光穿过窗户洒在正在大笑的女孩的身上,你被他晃了神,你感觉这应该就是女孩穿婚纱的样子。

“为什么最后一个地方会是冰岛。”

“听说那里有一面内衣墙,很多路过的游客都会把自己的内衣扔一件上去,我也要扔一件上去。”

女孩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对着外面的常青树按下了快门。

酒吧昏黄的灯光把两个刚走进来的男人的背影照的格外的矮小,两位对走过来的酒保交代完点单的东西之后又陷入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两位中看起来更为年长的那一位率先打破了平静——他的喉中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带有明显的颤抖,他低头喝了一口手上的冰水,声音放的很低。

“安安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战友生前唯一的亲人,她母亲难产病死了,娘家人到我们警局哭天喊地,指责都是因为警局的领导管理不当让他老公就算是妻子怀孕一年到头也得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的工作找不到人影,当时的领导虽然心知这对娘家人只不过是不想对这位他们从小到大都不善待的小女儿负责而进行的甩锅,可是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和他那位和前几天因为和毒贩发生交火在交火中不幸受伤现在还在医院IcU病房里当植物人的同事,警局的领导一边安抚着家属的心情解释着缉毒警察这项工作的特殊性,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般惨剧为了帮助这位我们警局里的同事在单位和社会上里处筹款为他父亲筹集医疗费,当时领导将筹集到的30多万医疗费和全局决定一起照顾这位英雄的儿女决心交予给女方家长之后令所有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前几天还在局里闹得浩浩荡荡女方的家人们居然带着30w全都消失了跑路了,全局思考再三决定咽下眼前的哑巴亏,我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情我都感觉心寒。”

你看着秦叔叔眼眶里全是泪水,他把头转到一旁偷偷擦去留下来的眼泪,重新将眼镜戴好。

“他没能挺过去那一年的秋天,我和他是警校的同期毕业生,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最亲密的战友的遗孤一个人孤零零的像皮球一样在警局里的由几个家庭轮流照顾,我向领导申请成为她的监护人,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莉莉安被其他同学骂是没爹没娘的野狗和班里的男同学打了一架,我被她班主任叫去问话,我当着那他们全班同学和他班主任的面狠狠的把他胖揍了一顿——我可以保证我有一拳把他左肩打脱臼了,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父亲这一身份给我带来的荣誉感,我看那男生被我打在地上一个劲的道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就带着我们家安安回家了,我在路上一个劲的夸她,我说我们家安安有出息了,和男孩子打架都没有占下风,我给她买了她最爱吃的香草冰淇淋,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我们家安安满嘴奶油地和我说她也想未来成为一名警察,后来安安争气考上了警校,和他爸爸一样做了一名缉毒警,安安从小性格就独立强势,为了调查当时刘家的毒品生意,她第一个志愿去当卧底,这一待就是好几年,我高兴啊,高兴自己没有辜负自己的老战友,又害怕失去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

秦叔叔擦去说到激动处喷出的鼻涕泡,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眼神中的自豪从落在你身上后立马变的落寞起来。

“叔叔不怪你没阻止安安的任性决定,我很高兴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快乐的,她在留给我的遗书中说她是没有什么遗憾,她谢谢你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她希望你能在失去她之后也能早点重新开始生活,她爱你,她不想看你为了一个逝去之人一直困在过去,她在遗书中反复强调她去世之后希望你能快点重新振作起来回到你们曾经都热爱的工作中去….我和你哥哥也交流过了,他帮你把你为安安偷基金会内部还处于保密阶段的这种罕见病的特效药的事情压下来了,现在最多是停职处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你依旧可以当回基金会华夏西南分部站点的行政科副主管。”

你没说话,你感觉这可能是你人生中最迟钝的一段时间,你引以为豪的由10多年的间谍训练所建立起来的强大心理素质和观察能力在莉莉安离开之后荡然无存,你这段时间活得极为混沌,被停职之后你翻看着你和莉莉安暧昧期间你偷偷写下的自卑,当时你才意识到你的心底依然住着那个父母离异渴望爱又害怕失去的小男孩。

“莉莉安,莉莉安,我用你承放悲伤,用你与癫狂扳手腕,我爱你莉莉安,但是这也是我不能怀着恋人心态拥抱你的原因,我爱你莉莉安,我怕我的疯狂会将你揉碎,我怕我的癫狂会在你的温柔中膨胀,我爱你莉莉安,请在我不可原谅的幻想中。”

直到你在有一天宿醉之后不小心将自己的一直保留的小纸条遗落到了莉莉安家的桌上。

“懦弱的胆小鬼连被爱都会害怕。”

是啊,懦弱的胆小鬼,你不记得你从失去她之后的哪一天之后开始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你按惯例来到办公室开始向你手底下各个组长安排这一周的整个行程安排——在你进行情报部门的复职训练期间基金会在一名叛徒家中搜出了一副有关基金会情报人员的名单,其中就有你和莉莉安的名字,经过基金会高层的商议他们召回了这些情报人员将他们重新分配到了其他的部门中去——你像以往一样在会议厅的屏幕前讲述着你在周末做好的这一周详细的工作计划——什么时候安排站点里的各个主管开会,采购哪些不足的办公室用品,什么时候安排与政府官员的会面,什么时候和外部供应商开会。

你想起了莉莉安在家早上喜欢做的云朵蛋,你有一天突然也想试试,可是你怎么做蛋白都会被你煎糊,你只好在上班的路上去绕路去买了麦当劳——你第一次上班迟到了,令你惊讶的是基本都是把事情丢给你做从不出席晨会的行政科主管今天居然到场了,他看见你之后用余光看下了已经空了的属于莉莉安位置。

“你没事吧?”

“我想学莉莉安早餐做个云朵蛋,但是我试了好几次都把锅底煎糊了,所以今天迟到去买了麦当劳,抱歉今天还有很多安排,我们开始吧。”

“你需要休息,成燃,你的黑眼圈已经挂了一个多月了”

“抱歉主管,这是我们这周的安排,我们得安排几位主管和政府人员的见面,我们得向Goc采购一批新的…..”

逃避,你意识到了你这几个月都在忙的事情。

会议结束了,你手下的组长们都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会议室中只剩下你和主管。

“我对莉莉安的事情很抱歉。”

“鲜花可以插在我办公室的花瓶里….”

“你哥哥最近出差去伦敦了,但他和我说他很担心你。”

“没事的,我很好,我现在每天还有工作要做,我还有家要养活。”

家?

哪里?

你说不明白你最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每次下班回到家之后都会花很多时间在家中走来走去发呆——你在找那些失去的东西,气息,声音,你放弃了原来喜欢料理的兴趣,你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冬天的水龙头出的水太冷了不想洗碗,你开始讨厌花时间坐在那张双人沙发上看电影,你觉得在AI配音下五分钟就能看完的东西没必要花上一个晚上坐在上面,家里的日历本上再也没有划去节日的黑线,节日的第一前提是休息,然后是庆祝,人们以庆祝节日为借口在繁忙的生活里找到一小段时间来喘息,让自己劳累中总能想起对休息的盼头,对节日的盼头,你想起你小时候,妈妈改嫁了,爸爸死于一场收容失效事故,曾经在基金会当过教官的爷爷托关系将你和哥哥送去基金会从小接受训练,那个时候对你来说节日是爷爷给你们兄弟二人寄的贺卡和繁重训练中难得的休息,直到你12岁的时候爷爷因为中风去世,节日也只剩下了休息,直到后面有人教会了你节日里还有七夕的蛋糕,元宵的汤圆,新年的团聚,圣诞节的相拥,而你自己却学会了认识麻木,失去至爱之人的麻木,失去生活目标的麻木,你什么也不想尝试,什么也不想接触,进而是孤独,孤独像一块海绵,他住在你的脑子里,你越是放弃一些东西,放弃社交,放弃汲取知识,他在你脑中占据的空间就越大,在你耳边低语,低语告诉你去怀念过去,去怀念那些美好的日子去,再用你无法释怀的失败困住你,你无法释怀这个世界上居然直到存在基金会都只能做到缓解而做不到根治的罕见病,你无法释怀自己差点就可以拥有你想要拥有的美好的一起,可你不能把大部分时间都拿去琢磨过去,没人能改变过去,没人能一直呆在过去的美好中,也没有人能做到去修正一个过去已经发生的错误,我们只能去接受自己不十全十美的那一面,——去接受自己的平庸,去接受时代的改变,一寸一寸的撕开你自己刻意隐藏的伤口,直到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你的面前,你会不甘,你会难受自己的努力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泡影,你也许还会花费数倍的时间去说服自己自己是因为那天状态不好,是因为受了某人情绪的影响,直到有一天你在自己的软磨硬泡下接受自己只不过是平庸的大众的一员,可我们看待这个世界并不应该是我们为这个世界做出了多少的贡献,创造了多大的成就,我们应该认识到的是我们自己经历看成一本小说,这一路上的情节里有嫉恶如仇的人,有行侠仗义的人,有勉励你的人,有打击你的人,当在有一天下午的一个恍惚中惊醒过来,你想起了年轻时的那个下午,你乘着时代的风,做出了一个又一个令旁人眼红的成就,你意气风发,在一片燃烧的夕阳下展望着更好的未来,你想如果年轻的自己穿越到这里看到了这个在公园里带点霉味的平庸小老头会作何感想,你想了想,在日记上写下“青春和太阳都已落下,那我便在这黄昏中沙哑。”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是在什么时候吗。”

女孩一副微醺的模样,白嫩的皮肤下透着酒红,她今天很漂亮,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翻领风衣,波浪小卷的头发上扎着带有渐灰色的皮筋。

“记得,我们当时在天文馆里看介绍宇宙大爆炸的纪录片,你说星星肯定是喜欢看人们的笑话,所以才跑到离地球这么远的地方偷偷大笑,后来你趁宇宙大爆炸开始的时候,在大家都在关注宇宙如何诞生的时候在爆炸的白昼中亲吻了我,不过你确实在这方面确实一开始是笨拙的,因为当时你把我的牙齿撞疼了。”

“没事,我从小什么都学的快,当天晚上就让被某个人服服帖帖的被拿下了。”

你的眼神疯狂的往左撇,女孩看到邻桌手上捧着的中文餐单时尴尬的捂了下嘴。

“你还记得吗,后来你和我说山城因为常年的污染的影响在城里常年看不到星星,我们两个就趁着夜色偷偷溜进到号称是拥有西南地区最好的天文望远镜的天文馆里。”

“啊,我想起来了,结果那个天文望远镜就是一个从国外淘来的连镜头都已经积灰的二手货,那天晚上星星倒是没看到,蚊子倒是追了我们半个晚上。”

女孩突然用左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对男孩笑。

“如果我死了我就去当星星,这样每天晚上就可以和你道晚安啦,如果你失眠了睡不着你就抬头看看我,晚风就是我给你唱的摇篮曲,如你失意了睡不着你也可以看看我,夜空中沉默的微光是我对你的肯定。”

你脸上的表情抽动了一下,你强忍着露出悲伤,去牵住了他的手,四目相对,你们之间相望无言,莉莉安主动把椅子往前拉扯了一下,两个人的额头靠在一起,你们静静地倾听着身旁的海浪声,礁石上传来了海鸥之间的打闹声,远处的灯塔像乐团的指挥,他指挥着海浪慢慢将波涛的声音铺平开来,到了高音部分便指挥轮船发出规律的汽笛声,海浪慢慢绽开写给你们两人蓝色的告白,当他写到需要表达情感时,他就拍打岩石借来浪花,表示他的疑惑,惊喜,与祝福。你握着她的手,你偷偷把从衣服兜里拿出你事先准备好的戒指戴上了莉莉安的无名指,你们两个相视一笑,没有乐队,没有喝彩的群众,没有感天撼地的誓词,只有在海浪声中一个小小的指环,那是一个小小的句号。

你们为莉莉安办了一个小小的葬礼,在你哥哥的帮助下你们在春天来临之前将莉莉安的遗体从地球的另一半带回到养她喂她的土地,按她生前写好的遗书,丧事一切从简,入殓,火化,下葬,甚至没有悼词,结束后你看见你哥哥在一辆悍马上等你,你想说谢谢,你哥凑过来给了你一个拥抱。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给总部写调职到东部的申请书,然后回西南把莉莉安的遗物带回来,最后把那个我们在西南住了几年的房子卖掉,换点钱,秦叔叔不能没有人照顾…..”

“最后….”

你抚摸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去冰岛,把她的内衣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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