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亮正要上前,董平却对他摇了摇手,手指指着王松,嘴里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让正主上来,免得一个个比试!”
翟亮满脸通红,正要发怒,王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翟兄弟,你先歇息片刻,若是我落败,你再上不晚。”
翟亮点点头退下,董平和王松在圈里面站定,王松面色平静,摘下铁枪,接在一起,单手握枪,朗声说道:“开始吧,董兄弟,在下先让你三招!”
围观的众人,包括翟亮,都是大吃一惊。眼见王松的铁枪黝黑光滑,最少也是二三十斤重,他却能单臂使之,光是这份神力,自己这些人已是无人能及。
董平怔了片刻,白脸胀得通红,向前跨出一步,长刀就向王松腰间扫去。
王松向后一闪,躲过这一刀,董平不等招数使老,切换招式,长刀从上到下砍了过来。王松又是一扭身,长刀砍在地上,土石飞溅。
转眼已过三招,董平心中急躁,又是当头一刀劈来。王松长枪一架,手腕微震,想不到这白脸大汉,颇有些神力。
董平发狂,长刀舞的团团转,如旋风一般。二人你来我往,兵器“铛铛”之声不绝。
“有两下子!”
王松赞了一声。董平的力气、速度都颇佳,又有拼杀经验,若是在万军从中,算的上是一员猛将。
董平却是暗暗心惊。他自诩神力,又是年少习武,却始终欺不到对方身侧。他使的虽是朴刀,却是加长了刀柄,足有六尺,比一般的朴刀要长许多,也要重得多,尺寸接近唐人的陌刀。
他自恃悍勇,刀却不过七斤,和对方对了十来招,手臂发麻,这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董平招式一变,长刀霍霍,全是拼命的招式。王松不得不凝神对待,以免真伤了自己,闹出笑话。
董平狠狠一刀斩下,刀到半途,速度上已经有所减弱。王松揉身而进,面对面站在了他面前。董平大惊失色,他来不及躲闪,王松已经枪杆打在他前胸,董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长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这厮,明明只是比武,为何使的都是同归于尽的狠辣招式。实在是岂有此理!”
董平红着脸退下,翟亮愤愤不平,忍不住说了一句。
王松用食指勾勾张横等人,不屑地道:“你们几个,还是一起上吧,免得说我欺负了你们。”
义军前面的几个大汉,包括张横,一个个都是怒火中烧。张横面色铁青,鼻子都气歪了,却是不敢大意。
对方功力太深,自己显然不是对手,不过众生喧嚣之下,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勉力为之。
绿林中“除暴安良”的好汉,纵然斧钺加身,血流五步,也不能畏缩不前,当了缩头乌龟。
张横手持利刃,大手一挥,几个粗壮汉子手持利刃,团团把王松围了起来。
“张横,你要小心,千万在意!”
董平脸色煞白,但却没有围上来,显然刚才那一下挨得不轻。
折月秀看的目眩神迷。她见过许多的勇力军汉,王松如此神力惊人,武艺高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松也是非常惊诧自己的身手,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是让他暗暗惊喜,这或许就是重生带来的好处。
身处乱世,个人命运,身不由己。一副好身体,实在是太重要了!
张横长枪直刺,急若闪电,直奔王松胸前而来。另外两名汉子,一名长刀直扫王松的下路,另外一个则是手持巨斧,劈头盖脸直砍下来。
翟亮暗暗心惊。这些家伙,全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自己刚刚责备过董平,没想到这些家伙全部又使了出来。
也只有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才会有这样的招数。
王松肩头一闪,躲过刺过来的长枪。身体一个打滚,避过扫来的长刀,顺手用长枪的尾部击中了巨斧汉子的心窝。巨斧汉子如遭重击,轰然倒了下去,腾起一地灰尘。
只是一招,对方已经倒下一人。张横长枪又是狠狠刺来,枪枪不离要害,颇是玩命。剩下的几人也从旁边加入战团,舍命攻击,不死不休。
折月秀嘴里“咦”了一声,似乎为王松担心。
张灏出来,看着远处的打斗,笑道:“贤妹,一群莽汉,有什么看的!”
见王松稳居上风,收放自如,折月秀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世兄,战场之上,莽汉才有用。就如这太原城,若是没有莽汉,怕是早就陷落了。”
折月秀离去。张灏摇了摇头,苦笑道:“军中没有莽汉,我也是进退两难,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奈何,奈何啊!”
“好!”
王松暗赞这黑脸汉子功力不浅。他长枪做棍一扫,另外两名汉子失去重心,跌倒在地。王松随即一记弹腿,另外一个汉子飞了出去。
王松天生神力,再加上自小习武,只是随随便便的出招,普通的汉子已经是招架不住。这几人倒在地上,虽无重伤,却也痛的一时站不起身来。
只有十几招,王松还有所顾忌,围上来的五六人已经全部倒地。王松怒喝一声,一枪砸下,张横硬着头皮一架,枪杆断裂成了两节,自己也双臂发麻,“噔噔”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松移开指在张横咽喉处的长枪,把他拉了起来,然后对着周围一抱拳,朗声道:“各位兄弟,承让了!”
人群中响起了震天的喝彩声。被击败的几人,各自揉了揉自己疼痛的部位,面面相觑,然后一起走到王松的面前,拱手抱拳道:“参见大官人!”
“各位兄弟,无需多礼!”
王松虚扶了一下,众人个个灰头土脸,都是直起身来。
王松道:“各位兄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只有上了战场,杀得了番子的,才是真汉子!”
王松言辞谦逊,不敢怠慢眼前的任何一人。
民间义士抗金,大多都是以血缘村落关系聚集,就像翟家军一样,不像后世那样人情冷落,做事只顾个人利益,而没有团体之念。
后世经济社会,人与人之间感情淡薄,尔虞我诈,即使是亲兄弟,经常也会因为小事情翻脸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高科技,高独立,高自我,一切还很原始,面对凶险未知的大自然,仍然需要彼此的同心协力,才能对付外界的凶险。这个时代,只有组成一个团体,才能更有效的对付来自于外界的风险。
因为是团体性,群体活动,那么人和人的关系中,就自然而然的印上了情义,兄弟,忠诚这样的烙印。
而在王斌生活的后世,由于社会分工越来越精细,人和人的关系越来越淡薄,兄弟情笼罩在同志的词汇里,义气被当成白痴。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情义让人的胸膛温暖,而没有了这些,生活只是孤寂和冷清。
这前面的五六个人,也就代表了五六个不同地方的血缘或者村落,分成好几个抗金群体,必须紧紧的团结在自己周围。
“大官人客气了。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官人见谅!”
张横黑脸通红,显然是有些尴尬。
王松挨个拍了一下众人的肩膀,轻声交谈几句。
来自后世的王松,自然知道如何说话,如何应酬。众人都是血性汉子,大家几句话一说,瞬间便熟悉起来,也热闹了起来。
“几个月前,在东京城外,王大官人只凭一把短刀,可是亲手杀了十几个番子。他的身手如何,这下你们知道了。”
翟亮上来,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众人又是一惊,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纷纷肃拜道:“大官人,小人等得罪了!”
王松苦笑了一下,点头道:“各位兄弟,咱们兄弟要去太原,和番子干一场,弟兄们有什么话,如今都说出来。免得到时丢了性命,却要埋怨在下。”
董平圆头猛摇,一张白脸涨得通红,他大声道:“大官人,不是兄弟我贪生怕死。朝廷的十几万大军都被战败了,咱们这几千兄弟又能做甚,去了还不是送死!”
邓世雄走上前来,正是那个黑黄脸的雄壮汉子。他昂起了头颅,斜瞥着董平,不满地说道:“董平,我看你这厮就是怕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甚!番子想杀了我们,没那么容易,兄弟们手里有的是刀枪!”
邓世雄的同乡高大个邓五,长刀扛在肩上,轻蔑地道:“邓官人说的不错,你们这些盗贼,只知道欺压良善,一听到要和番子对阵,就马上焉了下来。杀一个番子够本,杀两个我赚一个,怕个求!”
他这么一说,包括张横,董平在内的几人都是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董平白脸通红,抓起了长刀,怒喝道:“邓黑脸,你狗日的满口喷粪,直娘贼的谁怕番子了!直娘贼的滚出来,老子非让你见血!”
张横也是勃然大怒,怒目圆瞪:“老子山上的兄弟,个个都是忠义之士,人人都和番子有血海深仇,怎会怕了这些畜生!你这黑脸长脖子措大,在这胡言乱语,小心老子砍了你的狗头!”
“老子就看你这厮不顺眼,想杀了老子,看看谁的刀快!”
邓世雄拿起粗大的长刀,怒目圆睁,显然也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