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知道,面对这种狂信徒,不回应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尽力让自己不去听他的话语。
但是,随着声音的侵入,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开始感到微妙的不适。
“我们的血脉在呼唤彼此,你感受到了吗?那种原始的渴望,那种对纯粹的饥渴!我们是同源的造物,红色的亲族!为什么要抗拒?为什么要背叛刻在你血脉中的本性?”
话语如同滚烫的岩浆,在林漪的血管中奔腾。
她强忍着越来越强的眩晕感,用尽全力朝角落大喊:“小深,带着目标撤离!快!这里我们来应付!”
信徒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切,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
“让我们联手!让我们的血融为一体!一起撕碎所有白色的亵渎者!让我们的红色涂抹整个世界,取悦我们的主!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这才是我们的宿命!”
林漪咬紧牙关,拼命抵抗着这种侵蚀她意识的诡异力量。
但意志似乎正在一点点瓦解。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色彩扭曲成一片猩红,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鲜血浸染。
身体似乎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她的双手开始颤抖,握着长刀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她体内翻腾,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诱惑她放下抵抗,顺从这无法逃避的命运。
“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烦躁和恐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艰难地抬起长刀指向面前的同族。
攻击几乎失去了稳定,她仿佛要挥开那些缠绕着她的无形枷锁,也仿佛要斩断那些试图侵蚀她意识的诡异声音。
“我……我现在就带他走!”
林深似乎意识到这里的情况已经失控,虽然害怕,但还是强撑起勇气。
他一把抢起在地上昏迷的目标,而后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冲去。
然而,信徒对林深的逃离似乎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只是不停地在星榆和林漪身上流连,似乎已经完全忽视了林深、甚至是那个年幼的超凡者的存在。
林深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即将触及门框的那一刻,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莫贝站在门口,目光在房间内快速扫视,视线扫过房间里的法阵、尸体、信徒,却丝毫不以为意。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林深怀中的孩子身上。
“哟呵,这里可真是一团糟啊。”
林漪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希望,她强撑着喊道:“莫贝!快带林深和目标撤离!这里太危险了!”
然而,莫贝的反应却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林漪那微弱的希望之火。
他的嘴角勾起冷笑。
“撤离?你是不是傻了啊?”莫贝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我都说了,这个任务是我的!你们这群废物凭什么插手?”
“你疯了吧!”林深惊恐地喊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抢任务?”
莫贝冷笑一声:“危险?对你们这些废物来说可能是。但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我的雇主可是出了大价钱要这小鬼呢,懂吗?”
说着,他猛地向林深扑去,伸手就要抢夺孩子。
林深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踉跄后退,紧紧抱住怀中的目标:“滚开!别碰他!”
但面对一个超凡者,林深显然不是对手。
莫贝一把抓住林深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朝林深的腹部狠狠击去。
“松手!把小鬼给我!”
“呃……你……混蛋……”林深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呼吸急促,但用仅存的意志固执地不肯松手。
“最后警告,松手,把人给我!”莫贝见状更加暴怒,抓起林深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否则,我不介意先解决你这个碍事的废物,明白吗?你觉得我不敢吗,嗯?”
林漪看到这一幕,她拼命想要冲过去阻止这一切,但她的身体却背叛了她。
身体仿佛佛被困在无形的牢笼中,那诡异的声音如同粘稠的蛛网,缠绕着她的四肢,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你们!应该撤离!不是为了一个该死的任务自相残杀!”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但话语在混乱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仿佛飘散在空气中的尘埃。
莫贝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呐喊,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狂妄:“哟,瞧瞧,这位大人发话了!可惜啊,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吧?”
说着,莫贝一把抓住林深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哈!看看你们几个人这副德性!连爬都爬不动了吧?有种就来阻止我啊,来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枪响中止了房间内的混乱。
余韵还在空气中颤抖,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在混乱的最边缘,星榆仿佛置身事外。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吞噬了周遭的一切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与原本的血腥味交织。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无法触及星榆,她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莫贝的狂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的得意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发出微弱的呻吟,随即倒地不起。
林深摔落下来。他几乎瘫坐在地上,看向星榆的眼神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有恐惧:“枪?!你……你怎么……”
星榆的目光在莫贝身上停留片刻,脑海中闪过那份私人委托合同的内容。
见到红袍信徒的名字的那一刻,一切都明朗了——
雇佣莫贝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疯狂的信徒,而不是那个孩子的家人。
这群代理人根本不是来拯救目标,而是来阻碍别人找到这个年幼的超凡者。
所以,他才会如此迅速地追上自己。
她稍稍垂下眼,对着莫贝的身体例行公事般地随意补了两枪,子弹精准地穿透了要害,确保了他完全死亡。
此刻,她完全无视了持有管制枪支可能带来的后果。
星榆只感受了……奇特的解脱感。
这才是战斗应有的样子。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都应该在一击之下就失去生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只能用剑与红袍信徒纠缠不休,甚至在攻击他之前就受到伤害。
林漪虽然同样震惊,但她很快意识到当前的危急形势。
她厉声喝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快离开,我和星榆对付……”
“——他恐怕做不好。”星榆冷漠地打断了林漪的话,“外面还有别的代理人阻碍,你和他一起走。”
林漪皱眉,坚定地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应对……”
星榆的眼神骤然变冷,手中的枪缓缓抬起,对准了林漪。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离开,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