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退下来？发生了什么？”
看着不远处溃退下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兵丁，皇太极一脚踹倒跪在面前的佐领怒吼道。
“主子饶命啊！不是奴才不尽力，是真冲不进去啊！主子！”
被踹翻在地的佐领顾不上胸口传来的剧痛，手脚并用向皇太极爬了过去哀求道。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佐领，皇太极压下心头火气，怒声问道。
“主子，奴才按您的命令，提前派探子混入城内，本想趁夜色与城内探子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平壤城，本来一切顺利，探子趁守卫不备夺下了城门，奴才率人都已经冲进了城门，可是……”
那佐领说到这儿，眼神中露出了恐惧之色，仿佛刚刚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眼前，被火光吞噬的士兵，被炸飞的无头尸体，疯狂喷涌的鲜血……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太极此时也注意到佐领的异常，语气急促的追问道。
“城墙上突然扔下来一些冒着烟的木棍。”
“木棍？”
“对，就是木棍，只是一端粗一端细，那些冒烟的木棍很快就爆炸了，城门附近地形狭窄，弟兄们无处躲避，死伤惨重啊！”
说到这，佐领回想起自己一个手下将那木棍捡起拿到眼前细看，结果下一秒脑子直接炸没了的画面，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废物！撤退。”
皇太极满脸怒容，望向那笼罩在夜色里的城墙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朝鲜人到底用了什么武器？难不成他们还真会妖法？肯定不可能……
撤退的路上，皇太极脑中冒出一连串疑问。
见夜袭的建奴被击退，平壤城头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城头的守卒全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神情。
“好险呐，差点让建奴细作偷袭得手，李将军这次可多亏了你送来的新火器。”
一个文官打扮的朝鲜官员急匆匆来到城门附近，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对正在部署城防，指挥士卒加固城门的将军开口道。
“黄大人，这次险些让建奴细作得手，若不是城头守卒以火器退敌，恐怕城门早已沦陷。”
李将军也是满脸侥幸，现在城内的守城士卒多半是前不久才招募的新兵，若是让建奴冲进城内，靠那些新兵蛋子绝对挡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后金兵。
“将军说的火器是前两天从王都运来的那一批？”
黄大人看着已经被打扫过的战场疑惑道，以他文官的眼光也能看出，城门口绝对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毕竟那遍地的鲜血与残肢断臂做不得假。
“正是那一批，本以为王都那边只是应付咱们，没想到送来的火器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只可惜城头士兵慌乱之下扔的太多，那些火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李将军不无遗憾的开口回答道，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大木箱，那里面存放着剩下的火器，有手雷、燧发枪还有一些名叫炸药包的东西。
这批武器刚送到的时候，两人都没当回事，以为这些武器只是王都那边送来的样子货，便将部分武器分发给了守城士卒，毕竟城内确实缺乏武器，这些东西倒也派的上用场。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是，这些武器实战威力居然如此强悍，这名为手雷的小小物件居然炸的前些日子战无不胜的建奴狼狈不堪。
想到未来守城还得靠这些火器，两人赶忙亲自检查了剩下的火器，发现这些火器上无一例外，都刻着几行小字。
“大汉出品，必属精品。”
“放置于干燥通风处，本品为易燃易爆产品，严禁明火。”
……
这上面写的什么玩意？
两人看着上面刻的奇怪小字心里嘀咕着。
尤其黄大人自诩文人，曾经跟随使团去过明王朝京师，精通汉话，女真语也略通一二，可他也看不懂上面的小字，感觉像是大明汉字的简化版本。
两人看了一会，没看懂，决定还是先将这些剩下的武器分发给城中老兵，相比新兵蛋子，那些老兵明显更值得信任。
很快，十多支燧发枪发给了鸟铳营的老兵，取代他们手中那些老式的火绳枪，数百颗手雷、炸药包则分发给了城墙上的老兵。
兵卒们发现，在城墙上使用这种名为手雷的东西有个好处，扔手雷不需要露头，等后金兵靠近城墙，躲在城垛后面往下扔就完事了。
不用再像以往那样，要露出半个身子向下扔滚木礌石，守城士卒常常在露头反击的时候，遭到后金弓箭手的精准射杀。
城内守军欢欣鼓舞，城外后金军大营的气氛却正相反，整个军营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大帐内，皇太极正仔细观察着一颗被拆解开的木制手雷，这枚手雷是一个后金兵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皇太极不知道的是，这是守城士兵太过慌乱，直接将未拆封的手雷扔了下来，手雷蹦蹦跳跳滚到了旁边的草丛里，这才被一个路过的后金兵发现并捡了回来。
“这些朝鲜人怎么会拥有这样精巧的火器？”
一旁的莽古尔泰眉头微蹙，即便是他这样的粗人，也能看出，这种木制火器的做工十分精巧。
“这恐怕不是朝鲜人的火器，兄长看这里。”
皇太极说着，将手雷上刻有小字的部分对向莽古尔泰。
“这些刻痕是什么？”
莽古尔泰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他本就性情莽撞，再加上不懂汉语，对皇太极如此举动有些不满，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不懂汉语。
“并非让兄长看懂这些刻字，这上面的字大部分我也看不懂，可我认得其中的一个字。”
皇太极说着，手指点在了汉字上。
“这是？”
“这是那帮海寇建立的伪国国号。”
没等莽古尔泰问完，皇太极便给出了答案。
刚刚还满脸不解的莽古尔泰陡然变色，眼中满是警惕。
“莫非城里有海寇？那我们还怎么拿下这平壤城？”
莽古尔泰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几个月前的那场大败，他可是记忆犹新，城头凶猛的炮火、城下密集的火铳齐射，还有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猛将。
每一样都给莽古尔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也依旧对海寇这两个字充满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