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人民饭店。”
我笑着对程新建说道。
“就我们俩?”
程新建有些诧异。
“怎么?不行?”
“行是行,就是没劲。”
“这话怎么说?”我略有些奇怪。
“你不会喝酒,我一个人喝,没劲。”
程新建嘿嘿一笑,倒也坦白。
查找那个匿名告状的家伙,自然要找程新建商量。我师父虽然贵为局长,暂时还不想去惊动他。照说这个事情,我原本也知道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希望极其渺茫,偏是不服气,硬想要试一试。至不济是无功而返,总不会有啥害处。
想着程新建馋茅台酒的那副德行,我便有些好笑。这个人,粗是粗点,却也直爽可爱。这种人用起来是最放心的。
“那……叫上孙猴子吧。你去供销社拉他。我先去点菜。”
孙有道交游广阔。没准在这事上能帮上忙。再说他也是个好酒量地。能陪程新建尽兴。酒桌上不至于太冷清。邀朋友喝酒。这个气氛也是很重要地。
“好咧。”
听说有孙猴子相陪。程新建高兴了。痛快地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往摩托车上奔。
“等等……”
我掏出一把票子。也不问多少。塞到他手里。
“顺便去一招待所拿几瓶茅台。”
“拿几瓶?”
程新建有些吃惊,心说我的乖乖,茅台酒一拿就是几瓶,还真有大少爷的派头。
“你瞧着钱去,能拿几瓶就是几瓶,这次喝不完存着,下次喝,省得每次都要跑一趟一招待所。”
“呵呵,这回只怕要把钟山搞穷了。他上次都在抱怨,茅台酒都被咱们搞走了,地区下来干部都没得招待的。”
程新建乐呵呵的去了。
钟山这话有水分呢,他一个招待所所长,能不打个埋伏?
“巧儿,走,去人民饭店吃饭。”
我扭头招呼巧儿。
巧儿犹豫一下,瞧瞧店里,迎面碰上小青姐略带些不满的目光,便道:“中午客人多,忙不过来呢……我去了,没人做饭。”
我大咧咧地道:“没事,反正面包都已经烤好了。秀菊姐做饭,小青姐照看一下店面就可以了。”
“哦。”
梁巧答应着,就解围裙。
“我也要去……”
忽然小青姐冒出一句,见我略带诧异地望过去,就稍稍别过头,咬着下唇,不正眼瞧我,神色慌张中带着点倔强,双手绞着围裙,指节稍稍有点发白。
青姐这是怎么啦?
我有些发懵。自然而然想要拒绝,猛见她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不觉心头一颤,隐约觉出有些不对。
不会吧?小青,你名义上可是我的堂姐啊!
再说,本衙内虽然英俊潇洒,年少多金,毕竟不过十岁,难道真的如此“魅力无双”?这也太秀逗了!大条了啊,大哥!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梁巧何等冰雪聪明?马上说道,重新将围裙系了回去。
我脑子短了一会路,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一起去。”
“那我怎么办?我又要看店子又要煮饭吃?”
这回轮到梁秀菊叫嚷起来。想想也确然有理。
我顿时头大如斗!可是话已经说出口,焉能轻易收回?
好在梁少兰及时为我排解了这个难题,她和曹生勇刚到门口,还没走远,见状马上转回来,说道:“你们去,我留下来煮饭。”
这饭怕会吃得别扭!
程新建和孙有道兴冲冲赶到,见两名女孩在座均是一怔。梁巧和我一道吃饭次数比较多,微笑着起身打招呼,小青姐却只是紧张地坐着,微微低垂着头。
不过我想既然起心带她来吃饭,倒也不便冷落了她,给程孙二人做了介绍。毕竟她对我也是极好的,又是同宗同姓,若冷落了,七伯面上须不好看。我自己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人民饭店的经理肖庆安亲自上了菜来。
我是人民饭店的常客,他早知我的身份,与程新建和孙有道也是素识,理所当然要来打个招呼。
程新建原本想要留他一道吃饭,见我并没有露出这个意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拉着肖庆安连饮了三杯茅台。
这人,已经习惯拿本衙内的钱不大当钱看了。貌似别的衙内,都是人家孝敬他,唯独我这个衙内,一天到晚倒贴,却也有趣!
“孙哥,供销社主任当得很爽吧?”
我笑着问道。
“托福托福,还过得去。”
瞧他满脸红光,精神抖擞,岂止是过得去而已?铁定是春风得意之极了。
我微微一笑:“大棚菜卖得怎样?”
一提起这个,孙有道更是喜上眉梢,叫嚷起来:“还别说,大少爷,你那招真灵,前几天一车菜刚拉到省城的菜市场,就被哄抢一光,那些菜贩子,来得迟了些的,气得跳脚骂娘……”
我不屑地撇撇嘴:“别那么小家子气,这才刚开个头呢。我告诉你,你要尽快跟他们将供销合同签下来,不然的话,宝州市和其他兄弟县的供销社有样学样,你就没了优势了。”
孙有道一拍脑袋,叫道:“是这个理呢……大少爷,我是真服了你,什么都抢先一步!”
这个大棚菜可是抢先了十年!
我在心里暗笑。
青姐就有些好奇地打量孙有道。虽然她不知道孙有道是县供销社的主任,不过瞧老孙的样子,也是颇有身份的干部派头,居然对我说出这般言语,真不明白我小小年纪,如何可以这般厉害?
“这个事要抓紧,不可懈怠。商机一失去,再想抢回来,不知要多花多少力气。”
我怕老孙大意,特意提醒了一句。
“放心,今晚又有一车菜过去,我随车一起去省城,将领导的指示落实下去,呵呵……”
孙有道又开始拍胸脯,我微微蹙眉,真担心他那几条肋骨不经拍打!
梁巧见了孙猴子这个模样,抿嘴轻笑,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焖羊肉放到我面前的小碗里,又为我加满茶水,一切都很自然,便是中午在巧巧面包屋吃饭,她也是这样的,先紧着我吃饱了,自己再吃。
青姐忙也夹起一块红烧鱼,小心剔去鱼骨头,放到我碗里。
梁巧便是一愣,脸色略略红了一下,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顿时如鲠在喉,有点食不甘味了。
记得上辈子看过一个笑话,说是男人分成两种
是好色的男人,还有一种呢,是贴别特别好色的男人)|衙内到底应该归为哪一类?
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女人固然麻烦,女人多了更加麻烦,这几个女人要是碰到了一块,那便是超级麻烦。原先只想着小青姐勤快老实,又是自家人,请来做帮工没说的。不成想闹出这般尴尬来。
唉唉,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话真tm的太对了!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新建冷眼旁观,心里暗暗纳罕,这个俊少爷也真是太能折腾了。会赚钱,有手腕,还则罢了,这才多大一点,怎么女人也惹上了一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
所幸程新建虽然粗点,毕竟是干了多年警察的老鸟,眼见我情形窘迫,自然要挺身而出,为朋友排忧解难。
“俊少爷,今天叫咱们来,不只是为了喝酒吧?有何吩咐?”
着,端起酒杯朝我一举,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也不待我有何示意,便“先干为敬”了。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未免太馋酒了。
“先喝酒吃饭,呆会再说。”
我习惯是先吃饱饭再谈正事。因为这个所谓谈正事很费神思,弄不好就要影响食欲。为了谈事情挨饿,不是本衙内的风格。
“行!”
程新建巴不得我有这句话,端起杯子就跟孙有道干上了。
别看孙猴子精刮拉瘦,却也是个好酒量的,如何怯场?自然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我饶有兴趣瞧着他们拼酒。虽说本衙内两辈子都酒量不佳,却喜欢瞧人拼酒,无他,热闹耳!
梁巧和小青姐经历了短暂的磨合期,居然很快便配合默契起来,一左一右,照顾得我无微不至。我边瞧程新建和孙有道拼酒,边用眼睛的余光在二女身上偷瞄,心里就起了些奇异的感觉,若果以后她们也能这么和平共处,前景很美妙啊!
嗯嗯,太淫了吧?这个,小青姐可是七伯的女儿,虽说在我上辈子的记忆中,柳家山也有同姓通婚的,毕竟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才发生的,而且是极个别的现象。这个,这个,本衙内尽管不堪,也是饱读诗书,受圣人教化的门徒,焉能行此禽兽之事?
可是,NN的,这个圣人也管得太宽了点。管天管地,还管人娶几个老婆?
心猿意马了好一阵,直到程新建再次邀我干杯,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嗯,这个眼福也饱了,口福也饱了,该聊聊正经事了。
“程哥,地区纪委派了调查组下来调查我老子的事情,听说了吧?”
我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说道。
程新建一怔,被酒精加热过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下来——这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听说了,不是说是诬告,已经没事了吗?怎么,还有首尾?”
“是啊,听说地区龙书记还发了大脾气,把地区纪委的人骂得狗血喷头!”
碰到这种原则问题,孙有道也赶紧放下了酒杯,插上一句,以表关心。这也是做死党该有的态度。
我冷冷一笑:“地区的首尾是没有了,但是我还有首尾啊!”
“你有什么首尾?”
程新建愕然不解。
“砰”地一声,我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将四人都吓得一愣神。小青姐更是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忙苍白着脸弯腰下去捡拾。
“奶奶的,自打我爸当上革委会的主任,这些混蛋就没消停过,总是躲在背后耍阴谋诡计,一张邮票,几页信纸,诬告信满天飞。老这么搞,谁还能安心做事?”
“正是,这些家伙就是扯淡!”
程新建立即随声附和。
“就是啊,严书记和柳主任上任之后,咱们县里的变化,那是一天一个样,大棚菜搞起来了,蜜蜂养殖搞起来了,五峰老酒搞起来了,山北区的水泥厂也开工建设了,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了,这些家伙纯粹是扯淡呢!”
孙有道也忿忿不平,不过他口才便结,虽是“忿忿”,也不忘先拍上一记马屁。
我伸手止住他们的愤怒声讨:“这事情,光说没用,得给他们点实实在在的教训才行。”
程新建立马捋起袖子,叫道:“说得对!小俊,你说要教训谁,咱老程这就去找他狗日的,不揍得他满地找牙齿我就不姓程!”
“老程,你得了吧,人家是匿名信,你找谁去?”
孙有道倒还清醒。
程新建便有些泄气。
“匿名信是没错,我就是想要将写信的人找出来。
”
我说道。
这回轮到程新建发愣了,苦笑道:“小俊,这可不好查。”
我冷冷道:“不好查?不好查要你们警察干嘛?光吃饭不管事!我告诉你,要由得这些混蛋这么搞下去,把我老子整倒了,你们都没好处!”
程新建顿时便耷拉下脑袋,不吭声了。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呢。
“怎么?草鸡了!”
我不觉有些火大。
原以为他是警察,会有办法,谁知这副德行。
程新建被我一激,叫道:“我老程长了卵子,是个男人。只要能弄到那封匿名信,我给你往死里查!哪怕将向阳县翻过来都不怕!”
“嘿嘿,我要能弄来那封信,还叫你们来干嘛?不会直接找我师父?”
程新建被我挤兑得喘不过气来,扭头望向孙有道,指望他出来解个围。谁知这该死的孙猴子,这当儿却老僧入定了,双眼发直,嘴唇微微噏动,不知在搞什么鬼。
程新建正要开骂,我忙伸手止住他,示意不要打扰孙有道。
“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得上忙!”
良久,孙有道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我和程新建均是眼前一亮,程新建忙道:“你快说,是谁?”
“方金德!”
“方检察长?”
“对,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