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儿子说来的姑娘不是桑小花,而是桑小花的大姐桑日花。兰母急忙问:“老大,怎么又由妹妹换成姐姐了,那桑小花呢?”
“妈,别问了!”草根说,此时此刻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好。因为桑日花今天来,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且此时正在厨房后面的洗澡房里洗澡,离兰母睡的后房就几米远,让对方听见了他觉得不好。
“怎么就不能问了?”兰母很快明白过来了,放低声音问:“是怕她(桑日花)听见对吧,那我们可以讲小声一点,说吧,怎么一回事?”
母亲一催再催,草根被逼不过,只得把桑小花同时与多个男子交往,大年初二那天有两个男子拿上礼品,去桑家给父母长辈拜年的事讲了出来。最后说:“全靠那天儿子不带妈准备的礼物去,到木龙了又没进镇上买,不然就出臭了!”
“好好一个姑娘怎会是个骗子,干出那种事来啊!”兰母不由感叹说,跟着问:“那和她的姐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中间的事情多了,一句两句也讲不清!”
“一句两句讲不清就多讲几句,妈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在妈的面前打麻糊眼。”
“妈,以后再讲吧,人家(日花)就在房后一侧洗澡呢,来了听见不好!”
“不行,妈等不到以后。女孩子洗澡时间久,一下子来不了的。”兰母又是一催再催,草根只得把如何救了桑日花的小婶,小婶又如何作介绍人的事简单讲了出来。“这不是好事吗,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坏事。还不好意思和妈说,这样讲妈那一百块钱也算没冤枉给!”
停一下兰母问:“那前几天回来,为什么不带日花一起回来?”
“妈,那天喊不回来嘛!”
“那今天她怎么又自己来了?”
“妈,人家还没有空问她,你就问了呢,谁知道她怎么来了。”
“那等下和她单独在一起了一定得问清楚,顺便问问,需要多少彩礼,早点把人娶过门。”
“妈,她父母明确表态了,不用彩礼,可是儿子得到她家里去,给她父母养老!”
“这不是上门入赘吗,不行,我儿子不能去上门入赘!”兰母一口回绝说,林巧兰肯出钱捞小儿子出来,又让大儿子占干股种树。她算是看出来了,林巧兰出去几年发了,成了富婆了,这回来就是奔着和大儿子重归于好来的。既有林巧兰在,又有桑日花来。兰母心想大儿还是不缺女人的,她就有点膨胀了。此时的兰母还不知道林巧兰得了绝症。
“怎么就不行了,我走了,不是还有木根吗?”草根问。
“他能和你比吗,懒死都没那么懒,又没计划。自己都难,就别说叫他给爸爸妈妈养老了。”
“有依靠依,他不懒嘛,我走了,没依没靠了,他不认得勤快做嘛!”
“妈讲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能去上门入赘,又不是娶不上媳妇,非要去别人家里。喜欢你的姑娘大有人在,没必要去人家屋里当牛做马,还受气。”兰母说,草根问:“要是儿子硬去呢?”
“你硬是要去,妈就带着你爸一起跟着去!”兰母说,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
就在兰母说“你硬是要去上门入赘,妈就带着你爸一起跟着去”的时候,权炳坤也在向林巧兰求爱了。
“大美,我爱上你了知道不?”过了河,权炳坤扯了两句别的闲话,就直接说他爱上林巧兰的话了。身后是河水响,前路两边种下的冬油菜黄艳艳一片,慢慢变夜的天空却有点灰如沉铅。林巧兰说:“不知道呀,我们是堂兄妹呢!”
“我们那是什么堂兄妹,我姓权,你姓林呀!从来到对河那一天起我们就在一起了,一起玩游戏聚家家,一起上学读书,也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
“可我已经有人了!”
“谁,是老吵吧?”权炳坤说,还回头望了林巧兰一眼。接着说:“别痴呆症了,从前他都不娶你,现在就更不会了。人家有闷妹呢,你是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聋作哑,情商低能儿?”
“别说了,我们还是做堂兄妹,做普通朋友吧,其他的就别想了!”这最后一句话直接刺激到了林巧兰那根绷着的神经,桑日花的到来,兰母又是那样的亲热,还急着叫她快点走,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为什么了,人精似的她能感觉不到么?只是现在她还想不出办法,不愿意谈及这件事罢了。
“不,我就要说!”权炳坤第一次在林巧兰的面前变得倔犟而大胆起来,说:“你以为,你帮了人家,人家就会爱你娶你吗?不会,绝对不会的。从前你帮人家的时候还少吗,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落得远走他乡了?”
“别说了,再说我可生气了。我说了我们只能做堂兄妹,做普通朋友,再还多嘴,恐怕连堂兄妹和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由于激动和讲话多,林巧兰气急一口痰噎在喉头,便是一阵呛咳不断,像是要闭过去了一般。
权炳坤就打算来和她拍背了,林巧兰缓过来气说:“别碰我,给我滚开!”也不知道病秧秧的她一时哪来那么大的劲,竟然把身体强壮的权炳坤推得打了个踉跄,还险些跌倒。
“你这个人怎么可这样,不要人家帮就不要人家帮呗,还下这大力气推人干吗?”权炳坤站稳了说:“真是好心无好报,好柴烂灶!”
“我就这样了,再讲多话,以后别合作了!”
“你讲不合作就不合作呀,我们是有合同的!”权炳坤拿出草根写的合同说,这下他感激写合同了。
“有合同又怎么的,我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不给钱你,你能怎的,大不了鱼死网又破!”
听林巧兰这样说,权炳坤还真的怕了,他还留着自己的命等着恢复光大从前的祖业呢,这是他从小就立下的志愿了。另外他还等着林巧兰的钱去实现这个志愿呢,哪能和一个要死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滚,赶快滚,信不信我敢把票样都撕烂烧掉?”只听林巧兰歇斯底里说,她说了还真的拿出火机打算把坤包烧了。
“好,别生气,不要烧,我走还不行吗!”权炳坤说了,还真的先走了。
看着权炳坤走了,林巧兰就坐在路边休息,她实在没力气再走了。坐一会等歇得气匀了,又才走回家去。
“巧兰,这两天去哪了?”看见女儿天都黑了才摸进屋,林母问。
“妈,没去哪,就是有点事去了县城一趟。”林巧兰说,林母就叨开了:“你个女呀,身体都像这个样了,还不知道爱惜!”
“妈,我爸呢?”为了转移母亲的唠叨,林巧兰问。
“你爸去村上耍了,你吃饭不成?”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林母关心地问。
“吃了,妈,不和你说了,我得去洗澡和煎药了。”林巧兰回房放了坤包,拿换洗衣服和药就出房。
“药给妈,妈和你煎,你去洗澡!”林母抢过药,和林巧兰就来了厨房。
就在林巧兰和母亲来厨房一个煎药,一个洗澡的时候,草根和桑日花也出来边量马路边谈心了。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草根问。桑日花说:“还好意思问,一走就是近十天,人家担心死了。”
“唉,我也想快点过去的!”
“那怎么不过去?”
“不是一件事情又一件事累着来了吗?”
“什么事情,还一件累着一件来了?”
“从你那出来,到石龙帮那家屋定向竖大门,人家就出来搭车了。等来等去不见班车来,遇上土狗开拖拉机从县城回家,非拉去给他看屋场不可。又遇傻狗劈柴伤脚流血昏死过去,你想我能见死不救么?一呆就是三五天了。”
“那这几天呢?”
“这几天?”草根拖了一下音调说:“回来,就遇上弟弟去看赌钱,进了局子里,人家进屋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去镇上。镇上说送县里了,人家又马不停蹄赶往县里找关系,人家说要两千块钱。拿不出这么多钱,又去找人借钱,跑了三几天又才借到钱,把弟弟给捞出来。”
草根讲得这么仔细,桑日花没气了,问:“那大美,她来家做什么了?”闻出话里有醋味,草根说:“嗨,地主承包十道梁种树,说是一个人做不到,又不熟悉人,找不到工人和买树苗,就邀我参加了,然后还差资金,大美熟悉人去帮贷款,三人就一起干,刚刚签罢合同你就来!”
草根解释得滴水不漏,桑日花就换一个问题问:“我们的事,问家里人了?”
“问了!”黑暗中,草根说。
“二老怎么说?”同样的,黑暗中,桑日花问。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快说?”
“听口气,他们好像不太同意人家外出生活!”
“那你呢,是怎么想的?”
“我就无所谓啊,男人四海为家,哪住不是一辈子!”草根没敢把母亲的原话讲出来,问:“你呢,是怎么想的,要是让你来盘古生活,你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