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花一早起来到哪里去了呢?她到镇上柯发强那去了!
小年夜那天桑小花从兰家出来,终于在双河镇寻得柯发强三个了。她家也不回了,兰家给的那包鱼干也丢给人家吃了。跟随着柯发强三个在三圩四镇既赌又骗,直到三十夜那天才回家。初二一大早起来,又溜出门去与柯大强、林大平和艾小幸鬼混了。
柯发强,林大平,艾小幸三个也是草根他们在五七中学的同学。柯发强从小到大做都很枭,所以人称枭仔,又叫老枭。
林大平从小就烂盆,所以人称烂仔,又叫老烂。艾小幸从小就流里流气,所以同学们便叫他老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时柯家的堂屋上,摆着一张中空的大圆桌。火炉正旺,锅里肉菜滚滚,上扬的热气弥漫起阵阵香味。
围坐在桌旁的尽是狐朋狗友,除了主人柯发强以外。另有林大平、艾小幸,桑小花,和前来木龙赌钱的黄占强、莫家兴,另外还有几个木龙镇的烂仔头。
酒过三巡,老烂林大平便撩骚对桑小花说:“叫妹,平喝闷酒卵意思,我们来几马怎么样?”
酒能让男儿胆气冲天,也能让女儿忘乎所以。桑小花睁着一双凤眼说:“来就来,哪个怕哪个,打通关也无所谓!”
一摸口袋,没烟了,桑小花手一伸:“本姑娘没烟了,谁来一根?”
“要剦(烟)是吧!”老流艾小幸拿出烟包,抽了一支丢过去:“烟你!”桑小花不接烟,扬手把艾小幸丢来烟扫落地上。艾小幸问:“怎么不剦扫地上了?”
“小气鬼,讲一支就一支,没有女人爱!”对面的黄占强随手甩了一包香烟过来,桑小花一个优雅手势接了说:“看,这才是有女人爱的主儿!”
一摸身上没有火,桑小花又是手一伸:“本姑娘没有火了,谁给火?”
“我给你一火!”莫家兴随手把自己的火机丢了来。桑小笑嬉嬉接了火机,敲燃点上烟,喷出一口烟雾,手一展说:“本姑娘打通关,谁先上?”
“老枭又是主家又是下家,老枭上!”镇上的几个烂崽头连着起呼声。
“我上就我上!”柯发强伸出手,与桑小花便行起猜拳令来。桑小花哪有柯发强狡猾,一个“两人好”就把她给拿下了。
桑小花拿杯仰头把酒喝下肚,伸手给林大平:“老烂到你了?”
“到我就到我!”林大平不慌不忙伸手,故意慢半拍,一个“三姐妹”把桑小花给赢了。接下来的艾小艾,黄占强,莫家兴,和镇上的几个烂仔头,相邀似的赢了桑小花。
桑小花连着喝十多杯酒,加上原先的三杯酒,饶是她酒量高,一下也脸红的似关公,连呼吸也如拉风箱一般了。按照输家连任的原则,她还得打通关!
桑日花东问西寻找来了,见妹妹嘴上叼着烟,满脸彤红夹在一群男人中间。活脱脱小说,电影里描述的女流氓样。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现实中有这样的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你给我走!”桑日花气不打一处出,拿掉妹妹的烟丢地上,伸手就拉!
“干吗?”睁眼看是大姐,桑小花不但不走,反拉大姐:“你给我坐下,我们姐妹强强联合,打败美帝野心狼!”
拉不走妹妹,反被妹妹拉着坐下,桑日花情急中说:“打什么打,妈血压升高,心脏病发作,等着送医院呢!”
“哄鬼,早上人家出门,妈还好好的!”桑小花睁红双眼说。
“哄你干吗,你走不一会,来了两个男人,说你欺骗了人家,把堂上的东西都砸了。妈一气血压升高,心脏病就发作了!”
柯发强、林大平、艾小幸、黄占强、莫家兴几个要动嘴,桑日花指着说:“别多嘴,没你们什么事!”
“找死呀,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姑娘这就回去收了他们!”桑小花大喊大叫冲出柯家,真是请人不如激人。
桑日花窃笑跟出门。
龙队进家拜年走了,满院满堂的炮仗纸屑,桑月花和宋劲丰正在打扫。
“那两个鬼打的瘟货呢?”桑小花冲进屋便大喊大叫问。
“喊什么喊,桑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桑父从后屋走出来,指着三女儿说!
“我怎么就丢尽桑家的脸了?”看是爸爸,桑小花尽管酒醒了一大半,但还是强打精神说:“谁叫他们来的?”
“你不叫,人家能来吗,村上那么多家庭人家不去,独独来我们家。一来,来几个男人,一块骨头想哄几个狗?”桑父气呼呼说!
“人家不过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他们真的来了!”桑小花分辨说!
“随口,别的事可以随口,这种事也可以随口?好的东西不学,尽学坏的东西。自己看看,都穿成什么样子,人不笑,狗都笑了!”
桑父那么一说,桑月花,宋劲丰,和随后回来的桑日花,都看向妹妹。
桑小花穿得确实是够前卫的了,上身上是件紧身的白色绒衣,虽然穿有外套,但没系着扣子,那代表性征的半球特别地凸显,呼之欲出。下身是一条浅色的包臀喇叭裤,画眉绘口,还染着红发,红指甲。这在今天比较普遍,不足为奇,可是在那个还比封闭的年代,又在农村却是绝无仅有,让人看一眼便想入非非。
“少见多怪,人家大城市的人,更……”桑小花话还没有说完,桑父便打断了,质问道:“你还有理了,是吧?”
“对,穿衣戴帽不犯法,人家想……”
“叭”的一声,桑小花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看一眼桑父,她捂着脸问:“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这个有人养没人教育的东西!”桑父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竟然有点糊言乱语。
“乖乖,我的小乖乖,妈看看!”桑母不知从哪里跑来,搂起小女儿又是抚摸,又吹其脸。然后愤怒地抬手指着丈夫问:“女儿你也敢打,她不是你生的,一点不心痛是吧?”
“心痛她,不知羞耻的东西,敢骗人钱财,再不教育她就上房揭瓦了!”
“再怎么教育,你也不能动手打女儿呀。还有我这个做娘的在呢,女儿你也动手,干脆去吃草算了!”
桑母和桑父你一句,我一句,大闹起来。趁这当儿桑小花捂脸一溜烟跑了,桑母也不和丈夫吵了。跟着出门就追,边追边喊:“妈的小乖乖,你去哪,等等妈!”她出到门外还不忘回头对丈夫说:“等回来,再和你算账!”
桑父脸色跌青,无声地坐到一张四脚凳上。那呼吸就如遇敌的竹鼠,呼啦呼拉有声。板起的颈又像迎敌的眼镜王蛇,一起一伏。
“爸,别这样,气坏身体不好,受罪的还是自己!”桑日花心痛地劝道!
“是呀伤了身体,有病了,你受罪,还遭孽我们!”桑月花接嘴说:“都怪我妈,平日里惯习三妹,到这个时候了,还容着三妹,去追她!”
“爸,事情不出也出了,气坏身体不值当!”宋劲丰也出口劝道。
“唉,爸遭什么孽啊,养了这么个女,丢人丢到外婆家了!”桑父长长叹一口气说,真是割肉自己知道痛。停一下,他对大女儿说:“老大,去看看你妈追上三妹没有!”
“好,女儿这就去!”桑日花正要出门,却见母亲回来了。她迎着便问:“妈,三妹呢?”
“别问了,她不回来了!”原来桑母出门不一会就追上桑小花,劝来劝去,三女儿说什么也不回来,她只好自己回来了。
“妈,那拿钱去还人家,别让人家骂我们!”看着母亲转脸望向父亲,有可能会闹架,桑日花忙着转移问。
“你知道人家是哪的?”听大女儿说,桑母忙着问,她也记不得和丈夫算账的事了。
“看妈问的,都是同学,女儿能不知道吗?”桑日花说。
“那妈,这就去拿钱。”桑母去房里,一会儿出来说:“妈这只有两百块钱,也不够了呀?”
“我还有一百!”桑日花回自己的房去,一会儿出来问二妹桑月花:“老二,还拿四十块钱给姐?”
“妈两百,姐一百,不是正好够三百了吗,还问人家要四十块钱干吗?”桑月花说,大有点嫁出的女,泼出去的水之意。
“那人家拿的鸡、肉、糖饼和烟酒就白白吃了人家的不成?”
“送钱去给人家,顺便一起拿给人家不就结了?”
“你见谁拿来的东西,转送回去的,更何况过乡过村的?”桑日花说了,还补上一句说:“要不,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提去的,又不是我!”桑月嘟哝道,在村前被梁秋生那一抓,她可不敢去凶神恶煞一样的梁家了。
“我这有!”看着妻子和大姨姐吵架,宋劲丰过意不去,从口袋里摸出四十块钱递了来。
“爸妈,女儿这就拿钱去还人家!”桑日花接钱,与父母说一声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