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从新世纪歌舞厅出来,在街上溜一圈,感觉无聊,就打算过河回东岸村去了。他这些天一直在栾少勤家里,也不知芦福生岳母服药病好到哪个程度了。
他才走上过河东的那条大路,就有一个人在后面喊了:“老吵,等等我!”回头见是黄占强,草根问:“芭蕉叶,什么时候来县城的?”
“刚刚从煤车上下来,准备过河搭车去你那,没想到在这遇上你了!”
“去我那,有什么事?”
“别讲了,告诉老头子别种田了,讲死讲不听。这不牵牛下田,一块田还没犁完,就把腿给摔断了,找你去给老头子治疗。”
“跑那么远去找我,青女山没有医生呀?”
“有,治不好,不要他治了!”黄占强简单讲两句,问:“你呢,房屋建成了?”
“早就建成了!”
“不够意思,房屋建成了,也不来挖煤,知不知道人家需要你!”
“管有人找去看病,看风水走不开嘛!”
“扯,那你现在怎么有时间来县城溜街了?”草根把芦福生去请他来给岳母治病,又遇上栾少勤被人打伤,要给其治伤的事一讲。黄占强问:“大肚,他被谁打伤了?”
“不知道,听说是和烂妹去外面骗婚。烂妹看见男家实在是太好了,不舍得走。大肚去那个男人家找烂妹,见烂妹动手就拉,要烂妹跟他走。那男人叫来几个兄弟,把大肚打一顿,丢出门外,回来吐血就昏死了!”草根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己找绿帽子给自己戴。活该,有手有脚的吃这种钱,还是男人吗!”黄占强感慨又有点不耻,感觉在草根面这样说同学不好。问:“大肚现在呢,好点了?”
“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床随便行走了。”
“幸亏遇上你个高手!”
“什么高手不高手,见着就救呗!”
“司令的岳母那呢,遇上你个高手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大前天我从那出来,眼睛和脸色已经没之前那样黄,食欲也增加了。我正要过河去给老人复诊,在这遇上你了!”
“先别过河了,跟我去给老爸治伤,天天在家里打点照顾老头子,一脚都走不开,烦死人了!”
“那不行,不先去给司令的岳母复诊,给大肚一个交待。这么走了,谁知道去你那需要几天时间!”
“那我和你一起去!”黄占强跟着草根先到东岸村,给芦福生的岳母诊脉开方后,又去栾少勤那交待几句。同学两个这才出来搭车去西龙青女山。
黄爸病了一场,本来身体就没有完全恢复到从前。黄占强告诉爸爸别种田了,黄爸舍不得让田地丢荒。见人家牵牛背犁下田犁耙放早稻秧,他也牵牛背犁下田去犁田。没想到一块田没犁完,被牛拉出田,摔了一跤,把一边大腿骨给摔断了。
青女山村医治伤技术平常,治不好不算,还感染了。如今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打理,煤没办法去挖。天天守着老爸,一脚也离不开,黄占强没办法这才去请草根来治疗的。草根问:“老乱呢,他还来挖煤不?”
“来,正月初八就来了,全靠有他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黄占强无奈地说,煤窑上有工人,不能无人管理,那样煤让工人偷卖都不知道。
同学两个边说边过大路口等去西龙的车,正好有一辆煤车去青女山。因为和黄占强熟悉,他一扬手司机就停下让两个人上车了。
在岺脚村口下车,草根跟在黄占强的身后到了黄家。黄爸仍躺在从前那个房里,见草根到,黄爸说:“小兰,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我看伤着哪了?”揭开被子一看,还真是感染了。整个伤腿乌青乌青的,肿起老大的,有的地方还化脓了。草根问:“有几久了?”
“一二十天了!”黄爸苦着脸说:“人呀,一上了年纪真麻烦,随便摔一跤就成这个样子了。”
草根正帮黄爸盖好被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便来了。看见草根,便阴阳怪气地说:“我讲去哪请来的老先生呢,原来又是上次来挖煤的那个小子。”明显的嘲笑和揶揄,草根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不急于答话,伸手就给黄爸诊脉。
“外伤也要诊脉呀,我活了几十岁,不做也做了几十年医生,可从没见过腿伤也要拿脉的!”这个自称医师的老头随即说开了,真可笑,中医不切脉还叫中医吗?
“郑医生,先别讲话,让兰医生给我爸拿了脉再说好吗?”草根还没开口,黄占强忍不忍先说了。
“你小子,还好意思讲,我治得好好的,干吗去叫个外人来,什么意思,想打老汉的脸吗?”黄占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郑医生更是大发雷霆,什么叫羞恼成怒,恐怕这就是了。
“郑医生,有点过了哈!”黄占强可是芭蕉叶,忍不住问了:“都治一二十天了,不见好不算还化脓了,你想叫我爸一直躺在床上呀?”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伤在大腿上,又是上了年纪的人。一二十天你小子就不耐烦了。”郑医生气呼呼地说:“我讲你听,像你爸这种情况,别说一二十天了,十个二十天能治好就不错了。”
“是吗?”郑医生叨叨个没完没了,老子天下第一似的。草根忍不住问:“郑医生是吧,小子能用二十天,让黄伯起来行走,怎么讲?”
“怎么讲,你能用二十天治好让病人行走,老汉我郑字倒着写!”郑医生说了还跟着叨道:“我都治不好,你能治得好!”
“那你就等着倒写吧!”草根对黄占强说:“芭蕉叶,拿刀拿锄挖药去,争取二十天让黄伯下地走路!”
“要是二十天人起不来呢?”郑医生问。草根说:“我兰字倒着写!”
“一言为定,我等着!”郑医生说完甩手出去了。
他一走,黄爸就说了:“小兰,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草根问:“他是青女山的赤脚医生?”
“不只是赤脚医生,还跟人学会风水和跳大神呢!上次你来没几个人找看病,就是他搞的鬼!”黄占强气愤地说:“老爸一跌断脚,我就打算去叫你的。他来说他能治好我爸的伤,我就不去请你了!”
真是同行是冤家,草根和黄占强去挖药回来给黄爸治疗刚刚有点起色,他又和这个郑医生扛上了。
事情出在草根来到岺脚村的第七天,村上有一个姑娘要嫁到山外一个村去。村上有红喜酒事黄占强自然是去帮忙了。
中午时分男方接亲队伍吹吹打打来接亲,姑娘由两个伴娘扶出房。突然间姑娘像发癫痫似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几下便昏死过去了。
像这种情况,农村人一般都认为是结婚日子不干净,犯了神煞造成的。日子不干净犯神煞就得解犯了。
解犯就得请仙姑神汉来解犯,还要另寻风水先生择日子,才能让姑娘嫁出去。因此谁也不管姑娘的死活,却在为请仙姑神汉和风水先生的事议论开了。有人提议去请郑医生,有人提议去山外请。莫衷一是,争论不休。
知道草根拜张先生为拜师,在这方面可是行家里手了。黄占强说:“去哪请,我家就有。来给我爸治病的兰医生知道,人家可是名师张先生的关门弟子呢!”
“别乱讲,张先生的关门弟子,还用得着去山上钻煤窑吗?”姑娘的家人用质疑的口吻问,不但不听黄占强的,还黄占强乱讲。远香近臭,最后给人去山外请来仙姑神汉和风水先生。这些仙姑神汉和风水先生来了,都不能弄醒姑娘让其出门。
农村人结婚嫁女出门,一般不准超过午时。眼看都十一点了,姑娘家人还是不信黄占强的。给人去请郑医生,郑医生就住小河对面的一个村子里。
郑医生来了,身穿道服,步踏天罡。姑娘还是不能醒,他干脆把道服给脱了。给姑娘做人工呼吸,打针给药,姑娘还是弄不醒。
黄占强再一次提草根,姑娘家人这下给人去叫草根来。草根来了用五虎遁一掐,知道姑娘没事。他正想给姑娘施救,郑医生大声对众人说:“别听这个小子的,快送医院吧!”
“一开始不叫送医院,现在才叫送医院,恐怕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草根这样说,姑娘家人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了。“别慌,我一定能让姑娘好起来的”草根大声对众人说。
“你小子就吹吧,我都不能,你能,你能,我郑字倒着写!”
“你有几个郑字,上次说郑字倒着写,还没写呢!这次又说郑字倒写。时间紧迫,我也不和你废话了,看好了?”草根从怀里拿出一根药条,点燃放于姑娘的口鼻边。一股白烟如白龙一般往姑娘的鼻孔里钻,姑娘“哎嘬”一声喷嚏,人醒了。
一屋的人都欢喜了,草根问:“郑医生,倒着写你的姓呀?”郑医生挟起包衭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