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家住了几天,看着莫杰军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向好。完全没有危险了,草根就提出走了。
“忙什么,人家半身不遂才刚刚能起来呢!你走了,又加重怎么算?”莫杰军指着自己右半边身子说。
“半身不遂康复是需要时间的,三年五载也不定。人家总不能守着你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吧?再讲同学聚会很快就到了,人家不得去通知同学们呀?!”
想了一下草根问:“大郎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能不能参加同学聚会?”
“还聚会,上个月就死咯了!”莫杰军说。
“上个月就死咯了?”莫杰军点点头,草根问道:“省医科大那可是全省最好的医院,全国也排得上号的呐?自己是医生,弟弟弟媳都是医生,怎么就死了?!”
“怕吃多拉多,难端屎倒尿又难洗身,一天就给吃一餐饭,一餐就半小碗,不死跑哪去?”栾小玉接嘴说。
“一天只给吃半小碗饭,经友可是读书人,受过高等教育的呀,那么狠心连饭都不让亲哥哥吃?!”草根问,莫杰军说:“他不狠心,他那个女人不可以狠心呀?”
“想不到大郎那么善良,一生都在为他人做好事,到头来是这样的一种结果!可悲可叹呐!”与莫杰军夫妻互说几句感叹而惋惜的话,草根便出来了,步行去苦竹坪通知薛如花参加同学聚会。
尽管当年一报还一报,薛如花让梅家大孙女狠狠地宰了一刀,把几年烧瓦得的存款都用去了。
由于她打算好,弃瓦不烧了,改为熬酒和养猪。做不几年又好起来了,不但在村上第一个建起了楼房。还为儿子猜媒娶上了媳妇,算是一班同学中有孙子叫奶奶,最早的那一个!
满以为人生第一大事圆满了,可以安享儿孙绕膝之欢了。谁知道儿子跟村上人进城里搞建筑,被倒下的建筑架给压死了。
由于是工伤事故,老板要负全责。一家伙赔了个几十万块钱,薛如花便叫丈夫去领款和拉儿子回来了。
“老婆,要不打电话给贝贝吧,叫她回来去一个了?”丈夫杜作之说。
贝贝是他们的儿媳,有事回娘家还没有回来。
“你脑子有问题,傻了呀?叫她去,钱她领了。万一夹球子去嫁人了,将来拿什么送孙子读书,和我们养老?身子干净不好,找老尿淋呀?!”薛如花说,恨不得掐死没脑子的丈夫。
“那你去,我就不去了!”杜作之说,薛如花反唇相讥道:“不会是有一腿,扒了灰了吧?”
“谁扒灰了,人家是那种人吗?人家嘴码差,不是不知道!”
“我怎么嫁了你这样太监一个男人呀?”薛如花把网络流行词也用上了:“没卵没泡的,见人就缩蔸。不去,那你就在屋里带孙,我来去!”
薛如花说了,便出来大路口搭车进城去了。火化了儿子,又领了赔偿款。她只留一两万块钱回来丧葬儿子,其余的钱全部存进农村信用社银行里。
“妈,建建那一共得了多少钱?”建建是薛如花的宝贝儿子,葬礼过完三早,儿媳贝贝便查问丈夫的赔偿款了。
“没多少,都用于建建的丧葬了!”薛如花装逼说。
“怎么可能?依照规定,赔偿款应该有几十万块钱呐,一场丧葬怎么用得了这么多的款子?”
“用不了,也到不了你管!”
“怎么到不了,人家可是建建的合法妻子,第一拿钱人。到人家,才到……”儿媳贝贝的话还没说完,薛如花便打断了:“第一拿钱人,想好落别的男人呀?!”
“妈,说清楚点,好落哪个男人了?!”
“装逼是吧,你还这么年轻,敢说不嫁男人了?!”
“妈,我有儿子呢,我能丢下儿子,又不管你们吗?”
“人心隔肚皮,嘴巴翻进又可以翻出,谁知道呢?”薛如花还补上一句道:“你就是讲出花来咯,那钱也不能给你!”
“这样讲,那钱我还非要不可了!”贝贝说,她是一个倔强的女子。属于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就不好的那种。
“喂,是主任吧,我是贝贝,快来我这儿一下吧!”贝贝拿出手机便给村主任打电话了,把意思讲清楚,一会儿村主任就来了。
“叔娘!”村主任很年轻,三十刚出头的样子。进屋说几句题外话,就直奔主题了:“依照现有的法律,贝贝和建建是合法夫妻。属于第一继承人,那款子到她,才到你……”
“我不懂什么法不法的!”薛如花睡横床说:“反正这个家还是我的主事,儿子是我生,钱就得给我,那可是我儿子的卖命钱!”
“叔娘,这是法律规定的,可不是我规定的。你得懂法讲法好不好?”村主任的话一停,薛如花冷哼一声道:“懂法,她(儿媳)夹球子跑路咯!将来我孙子没钱读书,我们没钱养老,我就去找你要!”
“怎么找我要?叔娘你怎么变得这样不讲道理了?”看着村主任有点无法,贝贝及时说:“妈,刚刚我不是讲了,我有儿子呢,不会不管你和爸的!”
“我刚刚也讲了,人心隔肚皮,嘴巴皮翻进又可以翻出!除开你给我写保证书,签名加盖章。不然的话,绝不让你碰一分钱!”
“叔娘!”薛如花这样说,村主任找到话答了:“法律都不干涉婚姻自由呢,你老不能比法律还大呀!”
“我不晓谁大谁小,反正她(儿媳)走了,你答应找你就是了!”
“贝贝,这个样子,去找司法吧!”知道说服不了薛如花,村主任说:“打电话给乡司法所,所长姓姜,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我没有他的电话,要不你帮我打吧!”贝贝说,一求再求,村主任便出去村道上给乡司法所打电话了。
一个钟头后乡司法所的姜所长骑着电车来了,这是一个快退休了的老头。村主任介绍道:“叔娘,贝贝,这是乡司法所的姜所长,有什么话,和他说!”
“姜所长,辛苦你跑一趟了!”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看见姜所长是一个都有点谢了顶的老头。薛如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姜所长谦逊地说,跟着问:“口干了,有水不?”
“有有有!”薛如花连着来了三个有,忙着到香火桌上拿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恭恭敬敬递了来:“姜所,这是勾藤茶,不知喜欢不喜欢?”
“好茶,我就喜欢这种味道了!勾藤可是我们青龙乡的土特产,清肝败火,长期煮茶喝可以预防高血压!”
“姜所,你还懂医药和养生?”薛如花套近乎问,姜所长说:“谈不上,是听人家那些医生说的!”
“姜所,你太谦虚了!”见丈夫杜作之从屋后的厨房出来,薛如花说:“我讲去哪了呢,还不快拿烟来给姜所他们抽?!”
“都交给姜所和主住呀,你又不抽烟,老拿着干嘛!”杜作之跑回房去拿烟,一支一支发,薛如花说。
“不用,不用!”姜所话是这么说,还是接杜作之递来的整包香烟,和村主任你一支我一支点火抽上了。问:“老哥哥,老嫂子,听村主任说,老板给的赔偿款,你们去领了?”
“对,我们去领了!”薛如花也不隐瞒:“我们是家长,我们不去领谁去领,将来孙子读书和我们养老要用嘛!”
“妈,我刚刚说了,我会送孩子读书和给你们养老的!”儿媳说,薛如花怼道:“刚刚我也说了,人心隔肚皮,嘴皮可以翻进又可以翻出。”
“妈,我来这么久,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了,更别说别人了!”
“老嫂子,贝贝,你们能不能听我老姜说一句话?”薛如花和儿媳贝贝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个不停。有着二三十年工作经验的姜所长问。
“好,姜所你说?”儿媳贝贝首先表态道,姜所长笑眯眯地问薛如花:“老嫂子呢?”
“姜所,你讲!”薛如花话里有话道:“你是上级,我个老百姓听就是了!”
“那好!”姜所长把烟蒂丢了,习惯性用脚踩灭。说:“刚刚老嫂子和贝贝的谈论,我老姜做了个总结:老嫂子这边,是担心把钱交给贝贝,贝贝还年轻,万一走哪去了,将来孙子读书和养老成问题。贝贝这边担心老嫂子钱管得紧,想用个钱不自由!对吧?”
薛如花和贝贝点点头,姜所长边拿出一本普法小册子边说:“老嫂子呀,不是我老姜说的。是这本法律书上说的,贝贝和建建是合法的夫妻。建建的赔偿款那是夫妻的共同财产,贝贝首先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当然了,这笔钱里面也有老嫂子和老哥哥的赡养费。先去把钱取出来,我老姜和你们主持分配好不好?”
“姜所!”一眼看见有个人出现在大门外,薛如花热情地说:“在那瞅什么,来了就进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