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大肚的儿子真被他打死了?”看着杨一硕从东溪村那边走过来,同学们迎上去便问。
“不是真的还能有假吗,那么大一块石头砸在头脑上不死跑哪去?警察抬着栾平安上车,他都一动不动了,两手和头都是垂的了呢!”杨一硕一边比划一边说,语气里既有惊叹,又有惋惜。
“死大肚的,虎毒都不食儿呢,他怎么下得去那狠的手打死儿子啊?”杜晓云几个女同学说。
“什么虎毒不食子,这样的仔,屡教不改,早就应该打死咯了。留下来继续危害地方,终归是个死!与其让别人打死了,还不如自己动手,还得过一回手瘾呢!”李志兵揶揄道。
“说的轻巧,你们男人不生产,就是不知道生产时的难,一点也不心疼儿女!”芦东娟怼道,李志兵说:“心痛是双方的,你心痛儿女,儿女得心痛你才是!像大肚那样的仔,他心痛着大肚了吗?”
“上梁不正下歪,大肚也没心痛他的娘老子嘛,也怪不着儿子有样学样了!”莫少武说,李志兵道:“他不心痛娘老子,他没杀人放火,没奸淫呀。他的儿子可是屡教不改的强奸犯呐!”
“那也不能自己动手呀,要动手也应该留别人动嘛!”莫少武说,他的话一停,杨一硕便说了:“小姑娘的家人一抓得栾平安,本来是想送派出所,由法律来处理的。考虑到这样送去派出所,最多关几个月又放出来了。还要防着他打击报复呢,所以小姑娘的家人就决定私自了断以绝后患了。”
“小姑娘的伯伯考虑到,私自处死人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于是便给人来叫大肚了,谁知大肚还真中了别人的借刀杀人之计!”杨一硕接着说。莫少武道:“死大肚的平时不蠢的呀,怎么这时脑子短路了!?”
“人家大肚总蠢,你总乖!”可能是讨厌之前剪自己的舌根吧,李志兵不冷不热来这么一句。莫少武不服气问:“我是不乖,但决不会干出这种傻事的!”
“难讲,锅盖莫揭早,恐防饭不熟!”李志兵又来这么一句,莫少武就有气了。道:“不懂装懂,懒得和你说!”
“我才懒得和你说!”
李志兵和莫少武你一句我一句便吵了起来,芦东娟说:“你们两个互舅,一个少说一句就不行了,这么点点小事也值得吵吗?”李志兵和莫少武这才不做声。
“你们讲大肚,会不会被判死刑?”蒋西荣小声问,桑小花说:“不会吧,打死的是自己的儿子,又没有苦主,没人往死里告,最多也是判个无期。”
听妹妹说没有苦主,想起栾平安的生母荆永勤。桑日花便问了:“烂妹呢,几十年都不见,她去哪了?”
“外市,大肚作的孽!用自己的老婆做托骗钱,没想到烂妹见那个男的家庭好。到了约定的时间不出来了,大肚上门去找。那男的拿得出结婚证,大肚拿不出还挨打了一顿。赔了夫人又折兵!”草根说,把他知道的都讲给同学们听。
杨一硕笑笑问:“老吵,当年要不是遇上你,大肚可能早就见阎王了吧?!”草根说:“那也不一定,是他命不该死,赶巧让我遇上罢了!”
“烂妹要是知道大肚把儿子给打死了,会不会回来当苦主把大肚告了,要求判大肚死刑?”蒋西荣问,芦东娟说:“告什么告,要告当年她就不会置儿子于不顾了!披着人皮的东西,公公婆婆一泡尿!”
“说的也是,当年不顾一切跟了大肚,后来又见异思迁甩了大肚。二十几年了,从不见回来看儿子。这人呐,干嘛要结婚,干嘛又要生儿育女呀!还小怕养不大,大了又怕不如人!”可能是想自己的家庭吧,杜晓云有感而发道。丈夫黄道尔病了,叫一双儿女回来,一个推一个都不回来。
一群同学只顾在村口谈论着栾少勤和他的儿子,由此又讨论起为人父母和为人子女来。
草根正想说话,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是做坟的村民打来的。开机会便问:“坟做成了?”
“做成咯了,叫孝子马上来上坟放供!”做坟的人在那头说。
地方风俗,老人归世做成坟了。当天得暖坟,三早得复土,满月得加土,满年得做二月一,第二年得做二月二,第三年得做二月三,之后便是三月清明扫墓和七月中元节祭祀了。
“行,我马上去讲给孝子听!”草根关了手机便对同学们说:“坟做成了,得去暖坟了啵?”
“去就去呗!”同学们说,跟着草根一起回去葛家准备暖坟的供品了。
暖坟的供品无外乎,是一只鸡,几个蛋,两块猪肉和酒。另外还有钱纸蜡烛香炮竹和摇钱树,现代人又增加了水果。
同学们回到葛家,来帮厨的人早把鸡弄好,伙同猪肉以及鸡蛋水煮好放在那了。大家用盘子盛上煮好的鸡,肉,蛋。又用两个碗装上两锹饭,再拿上钱纸蜡烛香炮竹酒筷子和酒杯,还有摇钱树以及水果放箩筐装上,就叫人挑去暖坟了。
说来好笑,按理讲这暖坟放供的担子应该是孙子葛万成挑的。可是葛万成从没挑过担子,不会挑,挑了也不会换肩,大家笑死了。
“儿子不会挑,你老娘来挑?”几个女同学见肖全秀站在一边,故意道。
“我来晚了,我来挑吧!”杨小娟这时走进屋说,她去外地出差回来听说葛老师死了便来了。
“别挑,我来挑!”可能是杨小娟自高奋勇说挑了,怕同学讲多话吧,肖全秀这才说她挑了。说了她还真的抢上担子挑着走先了,大家想笑不敢笑,便忍着跟后面走了。
到坟上少不得是先烧香烧蜡烛,插在坟面前。然后拿出盘子装着的鸡,肉,蛋,两碗饭和酒杯奠上酒,摆在拜台上放供。
阴阳一理,活着的人喝酒吃饭需要一定的时间。死去的人也一样,喝酒吃饭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所以把香烛插起,供品放在那里,又插了摇钱树,同学们又有时间八卦了。
大家说闲话,说着说着又讲到栾少勤打死儿子的事情上来了。再又由栾少勤打死儿子的事,老生常谈似的讲到为人父母与子女上。
“万成谈成女朋友了?”芦东娟嘴快,坐下就问葛又名和肖全秀的儿葛万成了。
“还没有!”葛万成说,芦东娟道:“那可得抓紧了啵,你爸你妈,早就等着抱孙子了!”
“怎么抓紧,不能见一个人就问你嫁我吗?”葛万成是一个健谈的青年,跟着问芦东娟:“姨,你们家春姐和冬子呢结婚了?”
“还没有!”芦东娟本来是有两女一儿的,最小的女儿因为超生,秘密接给了她的老同蒋西荣养了。她感叹地说:“上一代人到时候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老大了都男不婚女不嫁啊?!”
“是呀,现在青年男女,都奔三了仍是男不婚女不嫁,就是结婚了也不生儿女!”桑日花接嘴说,桑小花跟着道:“何止奔三,有好多的都过三了仍不婚不嫁呢。就算男的难讲老婆,女的不难嫁吧?”
“女的也难嫁的啦,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那个丫头也快三十了,高不成低不就,就是不出嫁!”杨一硕说。
“呆子,要不我们做亲家算了?”李志兵问,莫少武说:“不和高子做亲家,和我做亲家也行!”
“你们俩个就想啊,人家呆子是亿万富翁,你们配吗?”芦东娟的话一停,大家都笑了。
大家的笑声一停,杨小娟道∴“谁说现在的年轻人,男不婚女不嫁的?红苗的儿女不是早结婚生孩子了,既有人叫奶奶又有叫外婆了?!”
“是呀,我们怎么都没有红苗的命好呢?”桑日花和桑小花这样说,芦东娟和李志兵以及莫少武也样说。
李志兵莫少武,和桑日花与桑小花一样,都是一个儿子,也都快奔三了都还没结婚娶上媳妇。
“好什么,他们爸病了,叫回来不回来,叫接去不接去。我烦死了!”杜晓云卖着酸酒(家丑)说,芦东娟道:“你老娘是个酸菜坛子找抠呀,都退休了,服伺一下男人就不得了?”
“是呀,儿女要上班,又要看孩子,你都退休了,自己的老公服伺不得了?”桑日花,桑小花,蒋西荣几个女同学应声说。
“服伺得,天天喊你们吃旧饭你们干不干?”杜晓云故意这么说,一帮同学中只有她的儿女结婚,而且都生孩子了,确实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
“你们还在这讲呀,看香烛都快燃烧过,太阳也偏西山了。还不烧纸放炮竹好让在家的摆桌吃饭呀!?”草根走过来说。
地方风俗,葬礼最后的晚餐,要听孝子暖坟时的炮竹响,才能摆桌子让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吃饭。炮竹不响是不准摆桌吃饭的,当然是表示对逝者的尊重,老的不先吃,小的就不能动筷子。
听草根这样说,大家笑笑这才忙着来烧纸和放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