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把需要放砖的那块田犁耙得了,因为那田泥需要沤制十多天才能放砖,所以他就想利用这段时间来坪建房地基了。
打定主意了,吃完夜饭草根便进村讲给兰宝根和兰水根听了。第二天兰宝根和兰水根,还真的带着五六个兄弟来帮草根坪地基了。
等八九个人坪得地基了,田里沤制的泥土也可以放砖了。兰宝根又进村一讲,村上的弟兄叔侄这个来帮两天,那个来帮两天,便把三间大瓦房所需要的砖放得堆在田基上了。
因为要等砖风干才能用,建房的日子也还不成到。加上估计钱还不一定够,所以草根背上行囊,拿上手袋又出去弄钱了。
草根辗转于周围几个县中,又是看风水又是治病又是算命断八字的。直到二苗谷子快得收了他又才回来,因为打完二苗谷子建房的日子也到了。
从外县搭车回到白龙镇,草根就站在圩口的一边等回盘古的班车了。
一会儿邻车的班车开来了,草根正想上,从班车上下来一个男子见到他便说:“老吵,人家到你家里,向月说你出去了。人家正要去找你呢,在这遇上你就好了,免着人家还不知道去找你!”
“找我干吗?”看是同学花名旺,草根问,花名旺拉着草根到一边说:“我老婆病了,叫你去看看呗!”
“你自己不是医生吗?”
“人家那算什么医生,连你的指甲头都比不到!快跟人家走吧,就到返回县城的班车还没走!”花名旺求着说。
老实讲草根是有些讨厌花名花这个同学的,之前不但以堂妹花名珍为诱饵骗了他外出卖药,还在一起卖药的时候用了不少他的钱。于是说:“恐怕去不了你那了,二苗谷子很快得打了,打罢二苗人家还想建房子!”
“我知道,向月都讲我听了,跟人家走一转吧,误不了你打二苗谷子和建房子的!”花名旺一求再求,草根推不了便问:“艳云得的什么病,非要人家走一转不可?”
“去了不就知道了!”花名旺说,他不是卖关子,而是他老婆莫艳云得的病实在是太重了,说了实话,他怕草根有理由推,不跟他走。
“走吧,不然就赶不上兔子回去的班车了。赶不上回去的班车,就得走路去人家那了!”看着草根答应跟着走了,花名旺催着说。
“兔子买得班车了?”草根一听说黄书禄买得班车了,便问。
“是呀,一讨得老婆他就买得班车来开了,专走盘龙至县城一线。他开车,老婆卖票,这几年他可做得去了,票票大大的进!”
“兔子还结婚了?”
“结婚了,老婆还是我的一个堂妹呢,叫花名丽!走吧,车上慢慢的说!”花名旺伸手抢过草根的手袋拿,拉着草根便上了返回县城的班车。
班车到了盘龙镇岔路口,花名旺拉着草根就下。两人坐在盘龙镇岔路口,等黄书禄返程的班车。
左等右等不见黄书禄的班车从县城返回来,花名旺自言自语叨道:“今天是怎么搞的,死兔子的班车这时还不见返回来?”草根问:“他的班车,每天都要返回家里独松村住夜吗?”
“不是,只是在圩日和礼拜六,礼拜天,这三个日子返程回家去!”
“为什么?”
“人家学雷锋做好事呗,盘龙圩日拉村民出来赶圩,返程了又拉赶圩的村民回家。”
“那礼拜六和礼拜天就是拉学生了?”
“对,礼拜六拉学生回家,礼拜天再拉学生返回学校!”花名旺说了,还补上一句:“全是免费的啵,只有他那种人才做这种蠢事,钱多了烧的!”
草根想讲咯,个个像你大嘴一样做精仔,这个世界就没有好心人了。他还没开口,花名旺又说了:“这时不见返程,怕是出什么事来不了了,我们走吧,到镇上吃点东西再讲!”
“行!”草根肚子也有点饿了,便跟在花名旺的后面向镇上走。
从岔路口到盘龙镇上有两三里远的路程,草根和花名旺边说些别后的话边走。
今天是盘龙圩日,一路上不断有车和人往镇上进去,也不断有车和人从镇里出来。那时车还很少,车大多是单车的多。
两人挤进镇里,在一家吃食店各人吃了一碗米粉。这是花名旺第一次主动买单,也是花名旺唯的一次请草根吃东西。
“老板,怎么还不见黄老板的班车返程?”吃完米粉,边给钱买单花名旺边问粉店的老板。
“还返什么程,黄老板的班车早上开出来,第一次没事,第二次便出车祸了。警车和救护车都开进去了,刚刚救护车才拉人出来,却没见警车出来呢。你们是从岔路口来的吧,就没见着救护车走过?”粉店老板问。
“没有呀,我们是从白龙来的,怪不着不见黄老板的班车走,原来是出车祸了!”花名旺说,他并没有把和黄书禄的关系讲出来。
只听粉店老板说:“可能救护车经过了你们才到。唉,黄老板这下完了,好心办坏事了。”
原来今天是圩日又是礼拜天,既有赶圩的村民,又有返校的中小学学生。一车根本拉不完几个村的赶圩的村民和返校的学生,黄书禄和妻子花名丽便把村民和学生分做两次给拉出来了!
黄书禄和花名丽第一趟车拉村民出来赶圩没事,等他们返回第二趟再拉学生的时候,班车下这边坳时突然失灵出事了。
班车刹车股失灵了,便像脱缰的野马,向坳下飞奔。本来黄书禄是可以打方向盘,去撞路边的高坎让车熄火的。
一想到车上都是中小学生,黄书禄便不敢了。弄得好就好,弄不好会伤了不少学生的。那可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呀!
黄书禄转念又一想,凭着的自己良好的车技,一定可以下到坳脚的,只要能够下到坳脚就平安没事了。
从镇上向西那条路,由于五七中学迁走了就没人养路了。坑坑洼洼不算,还弯弯曲曲,加上突然在拐弯处横走来几头黄牛。
黄书禄见黄牛横冲上路,就忙着打方向盘,那车便向右边路拐了,直向下面的深沟里冲去。好在撞上一棵枫树树上,树倒班车也侧翻了。
虽然没死着人,但大部分学生都受了伤,有的还成了重伤。听完粉店老板的讲叙,花名旺对草根:“没班车得走路了啵?”
“走就走呗,又不是没走过路!”草根说,既来之,则安之。都到盘龙镇了,九十九步都走了,就还差一步,他还有什么说的呢?!
此时慢慢的散圩了,草根和花名旺,跟在往西走的赶圩人后面,向花家寨走去。
十月小阳春,在南方寒露过后的太阳,仍然是骄阳似火。草根和花名旺出镇不一会便见两辆警车迎面呼啸而来,飞奔着从他们的身边而过。
“这恐怕就是拉黄书禄和他老婆的车了!”看着警车飞奔而过,马上有赶圩的人说了。
“应该是了,想不到一出就出这么大的事,以后来赶圩都得走路了!”有人接嘴叹道。
“也怪他们夫妻大意,出车时不讲检查一下杀车股!”这个人的话一停,另一个人就接嘴说了:“怎么检查,检查就不会有事了?意外的事情多着呢,医院里的医生,天天给人看病还会出意外死了呢!依我讲这就是天意,看不得书禄的好!”
“什么天意,依我看就是他们夫妻大意!见人都让上,一二十个座位的小班车,大巴车都没坐那么多的人。装炭柴一般,过道挤都挤不下了,能不出事吗?”
这个人的话一停,另一个人就问了:“都是上下二村的人,你叫谁别上?喊你莫上你有意见不?!”
“是呀,书禄是本村人,妻子又是本村(一个行政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天不见明天见。讲起来都是亲戚了,又是免费的,给这个搭车不给那个搭车行吗?”
又一个人说,这个人的话一停,又有一个人说了:“这下出事了,鬼可怜他们嘛,又有谁为人家讲一句话?”
“要不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联名给上面写封信吧,这样的好人可不能被判刑啊?!”一个中年汉子说,一个青年男子道:“有用吗,法院由得我们讲话吗?”
“不有用也得讲呀,圩圩搭人家的车,出事了就袖手旁观良心安得下吗?”一个老者说。
走在前面的一群男女老少一路说着,越声音越说大。草根和花名旺跟在后面听,很快就上到半坳出车祸的地方了。
但见一辆中巴车侧翻在路的左边,车玻璃都震烂了。一株锅头大的枫树根蔸翘起,树尾甩下半沟。
看见侧翻的中巴车和翘在半沟的枫树,走在前面的男女老少又是一番议论纷纷了。直到下完坳过了独松村,这个岔左那个岔右,这才没了声音。
“大嘴,这下可以讲你老婆得什么病了吧?”只剩下草根和花名旺两个了,草根问。花名旺说:“可以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