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一大早,吃过了早饭之后,田大年便带着石头和憨憨出了门。
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这一次出行,田大年带着两个儿子,是要去平林县城北边一个叫做黄家集的地方。
黄家集那里有一家专门做泥瓦匠的,听说还拉起了一支小队伍。
七八个汉子都是有手艺的,里边包含木匠瓦匠,是专门在平林县各处盖房子起院落儿的。
这个泥瓦队,在平林县城,也算小有名气。
这次盖房子,田大年和王氏两人是商量好久才最终决定的。
这一次,他们想多花点银子,往好了盖,往大了盖。
正好他们家在南山脚下,周围旷的很,都可以圈进他们家的范围之内。
到时候不管是建住宅,还是在院里建什么鸡架羊圈马槽之类的,都能成。
因着去的地方有些远,还得再当天打一个来回,所以必须得早点出发。
等到王氏忙活好了家里活计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咚咚咚——
院门外响起敲门声,王氏一愣,这来的是哪个呀?居然还敲门?
往常村里人到自家来,几乎都是推门就进的,今儿倒是碰上个讲究的了,她倒是要看看是谁。
王氏撂下手里刚喝了一口的水碗,起身走到院门处,吱呀一声打开院门。
院门外边,站着一个陌生妇人。
王氏看着对面的人,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她在自己的记忆里找了又找,愣是没找出来,这人到底是哪个?
“你是谁呀?”
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穿着一件玫红色的褂子,里边是一件土黄色的夹袄,下边一条菜青色的夹裤,耳朵上戴着一副银耳环,倒很是吸睛。
妇人见到王氏出来,还没说话,脸上便露出一抹笑容。
“呦!您就是田家太太吧?”
田家太太?
王氏都要被这称呼逗笑了,这还是有生之年头一次,她被人叫做太太呢。
只不过,更多的是不适应。
她连忙摆手,面上露出一抹尴尬,“太太这称呼我可不敢当,村里人都管我叫春花嫂子。”王氏打量了一下对面妇人,见她年纪比自己大,于是又补了一句,“你也可以叫我田家的,您是?”
“呦,这我可不敢称呼,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您家如今今非昔比,还是称您一声田家太太吧。”
来之前,这人也是做过了解的,听说这田家,卖了十好几只羊呢自己称一声太太也是应该的。
随即,妇人自报家门,“我是离田家村不远的石桥村的。得了大家抬爱,叫我一声花婆子,实不相瞒,我是个媒婆,一半辈子保媒拉纤,做成的好姻缘不说有百八十桩也得有六七十桩了。
一听这人是媒婆,王氏心思一动,面上也好看了些。
媒婆可不能得罪,自家还有五个未娶未嫁的孩子呢,保不齐将来哪一天就用到了。
而且看这架势,这是要到自家来说媒呀!
只听对面的花婆子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呀——是给田家太太您道喜来了。”
听着媒婆说的话,王氏心里更喜,立即就明白了这媒婆话里的意思。
她不动声色,脸上笑容依旧,“敢问花媒婆,您说的是哪家的闺女?”
田家适龄的也就只有大儿子石头了,媒婆上门,铁定是来给自己的大儿子说亲的。
王氏所料不差,这媒婆上门,当真就是给石头来说亲的。
只见花婆子脸上的笑,都快成朵菊花了,她的表情极其夸张,“我呀,是受了小岭村齐家所托,来向你们家长子田石头提亲的。”
王氏眉头舒展,前些日子,她和孩子他爹还说了自家老大的亲事呢,不曾想这才几日,居然就有媒人上门了,看来她王春花的儿子,还是个香饽饽呢。
“来来来,花媒婆,咱们进院细说,我家正好还有些上好的茶叶,您也来尝尝。”
庄户人家一般都不会得罪媒婆,基本上有儿女的人家都会与媒婆打交道,若是得罪了媒婆,怕是自家儿女亲事上会有波折。
基本上家家户户对媒婆的态度,都是不错的。
花婆子喜气洋洋跟在王氏身后进了院子,冷不丁看见原来厢房位置火烧后留下的印记,还皱了皱眉。
王氏当然没错过她的目光,忙着解释,“前些日子,家里着了火,几间厢房就没了,不过等过些日子,我们家就准备重新起房子了。”
花婆子了然,她自是明白王氏话里的意思的,这是人家主人家在和自己解释呢,自己回去,人家闺女家肯定是要打听打听田家的情况的,如今得了这田家太太的准话,她回去也好有个回复了。
王氏将花婆子引进堂屋,堂屋里,还坐着田小满和田小春。
花婆子一进来,看见两个俏生生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不由嘴角乐开了花。
“呦!田家太太,这两位可是令千金?”
王氏心里熨帖,瞧瞧人家这媒婆,怪不得能做成那么多姻缘,就是会说话。
令千金?
真是个好称呼!
别人称呼王氏一声“田家太太”,王氏那是感觉不大,总觉得亏不敢当。
可别人称呼她两个闺女为“千金”,那她心里可是极为舒坦。
“大的是我家老二小春,小的那个是我家老四小满。”
田小春和田小满刚刚也隐约听到了院门口自家老娘和这人的对话,知道对方是个媒婆,又是冲着自家大哥来的,都利落的打着招呼。
“花媒婆,你快坐,小满你去烧壶热水,小春,你把你爹收的那好茶给你花婶儿沏上一碗。”花婆子受宠若惊,“那真是谢谢田家太太了,倒是让田家太太破费。”
花婆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眼打量田家。
去年冬天,十里八村可都听说了,田家因为卖猎物挣了不少银子呢,少说也得几百两。
如今看来,这田家太太倒还算好接触,没有突然大富大贵以后,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