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柏声！”
一大清早，浴室里面响起了程子争怒气冲冲的声音。
“怎么了？”闻柏声倚在门边，语气缓慢。
程子争攥了攥拳头，“你……你是不是动我盆里的脏衣服了？！
刷完牙洗完脸，他准备把昨天晚上弄脏的裤子洗掉，谁知低头一看，盆里面空空如也。
外婆从来不会乱进他的房间，就算看到他盆里有脏衣服也会先问一嘴。
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嗯。”闻柏声面上的表情很淡，“我洗了。”
程子争羞恼道：“干嘛乱动我盆里的东西？我昨天晚上不是说帮你洗吗！”
一想到闻柏声碰了他弄脏的裤子，他就觉得好丢人。
闻柏声神色从容，道：“我手痒。”
程子争：“……”
我看你是皮痒。
“你简直！”他又羞又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乖乖。”闻柏声忽地开口，眼睛里噙着笑意，“你好厉害啊。”
程子争一怔，狐疑地蹙起眉头，“什么好厉害？”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厉害的事？
闻柏声的薄唇吐出了两个字：“很多。”
两条裤子上都有，毯子上面也有。
程子争：？很多……
不到半秒，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很多是什么，他霎时红了整个耳根子。
“滚！”程子争气急败坏道。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闻柏声轻笑出声。
他慢悠悠地敲了下门，“我给你做了你喜欢的南瓜饼，记得出来吃。”
*
程子争觉得自己要完了。
自从上次做了那个梦之后，他脑子里的奇怪想法越来越多，总是不自觉地关注闻柏声，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梦。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发热期已经过去了，但他对闻柏声的信息素还是很依赖，闻不到就会心痒痒。
比如现在。
闻柏声去隔壁洗澡了。
人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空气中的绿茶味淡得快要闻不到了。
程子争心烦意乱地坐在沙发上，周身的气压很低。
闻柏声怎么磨磨唧唧的，洗个澡要那么久。
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久，他朝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在手机上敲字。
蒸橙子：你洗好了没？
对方的信息回得很迅速，程子争差点以为他已经洗完了。
烦人精：没有●v●
烦人精：怎么了？[对手指]
蒸橙子：没什么。
烦人精：好的，我快点洗。
程子争脸上多了一层心思被戳破的羞恼。
蒸橙子：……你想太多了。
蒸橙子：我随口问问而已。
蒸橙子：没别的意思。
闻柏声只回复了一句话。
烦人精：等我！＞?●
“干嘛曲解我的意思。”程子争心里浮起，不满地嘀咕道。
闻柏声来得很快，身上还带着山茶花沐浴露的味道。
“怎么了？”
人到了跟前，程子争反而别别扭扭起来了，道：“没……没什么。”
“嗯？”闻柏声不解。
程子争仰头看了眼上方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身旁的位置，含糊其词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瞥见他粉红的耳朵，闻柏声故意逗他，噙着笑意道：“为什么坐？我想回房间了。”
程子争道：“你这么着急回房间干什么？坐坐不可以吗？”
“可以。”闻柏声坐到他的身边，挨得很近。
空气中的绿茶味浓郁了起来，程子争局促地小声道：“别靠这么近。”
“嗯。”闻柏声答应得好好的。
下一秒，他把脑袋搁在程子争的脖颈间，挨得更近了。
程子争：“啧。”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不是让他别靠那么近吗？
他扭头瞪了过去。
闻柏声的背心袖口宽大，空荡荡的，松松垮垮的，程子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袖口，落到了衣服里面。
程子争猛地别开眼睛，色心微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几天老是觉得闻柏声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更好看了。
更不正经了。
周身的绿茶味愈发浓郁，程子争的身体愈发僵硬，闻柏声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他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程子争咳了声，冷酷地下了逐客令，“你刚才不是说想回房间了吗？现在可以回去了。”
被白嫖了信息素，还什么都没捞着，闻柏声委屈地抬起头，道：“乖乖你怎么能用完我就丢呢？”
程子争心虚了，“谁说的！”
闻柏声道：“我说的。”
“你别血口喷人，我赶你走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闻柏声一副不听到正当理由不罢休的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程子争压低声音，搬出了卧室里的王心兰这尊大佛，“你太吵了，外婆已经睡着了，你别吵醒她。”
闻柏声平静地嗯了一声。
程子争内心微乱。
闻柏声这个嗯是什么意思？生气了？
他做的好像确实有些不对。
还没等程子争理出头绪，一道影子突然逼近眼前。
他的下巴被人捏住了。
意识到危险来临，程子争下意识躲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他的唇被人吻住了。
程子争动作一滞。
这个吻的速度非常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闻柏声已经把他放开了。
程子争慌乱地往卧室看了一眼，耳朵漫上粉红，“你为什么又……亲我？”
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让外婆听见了，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王心兰的卧室，越说越小声，最后两个字几不可闻。
这两天闻柏声总是莫名其妙亲他。
“嘘。”闻柏声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眸子里都是偷亲老婆成功的愉悦。
“嘘个屁！”说是这么说，程子争还是压低了声音。
闻柏声将他的话还了回去，“外婆已经睡着了，别吵醒她。”
被呛了的程子争一时语塞。
衣摆忽然被拉了拉，他不由地低头，两根修长的手指勾着他的衣摆，
闻柏声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可怜极了，“我想亲我老婆。”
程子争没好气道：“那你亲我干嘛？我又不是你老婆。”
闻柏声诚恳道：“你不是让我别谈恋爱么？”
程子争沉默了。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柏声道：“我没有老婆，只能亲我最好的朋友了。”
说完，他惴惴不安地看了程子争一眼，怕极了对方会生气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乖乖你生气了？”
程子争：“我没——”
闻柏声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我记得有一个人说过，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程子争：“……”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又没有少一块肉。
给自己做了良好心理建设的程子争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唇，轻描淡写道：“我没生气啊。”
闻柏声的目光含情。
他很喜欢程子争这副情窦没开的迷糊样子，喜欢故意逗程子争，让他红着耳朵为他们的亲热嘴硬狡辩，找一大堆借口。
程子争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被烧红的耳朵出卖了，继续道：“但是你一天到晚就想着亲嘴，不学习还不正经，我下次不给你亲了。”
闻柏声的眸子漫上了层湿润的薄雾，“乖乖你又要说话不算数吗？你不是说只要我非常想就可以亲么？”
程子争脸上一讪。
什么叫“又”？说的好像他总是说话不算数一样。
他顿了顿，慢吞吞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你刚刚就想说话不算数。”闻柏声道。
程子争不得已，只好道：“我的意思是，一天只能亲一次。”
闻柏声眼睛里的失落顿时消失，含着笑道：“遵命。”
老婆情窍未开没关系，套上可怜的面具，温水煮橙子，一天亲一次，等亲习惯了，人就是他的了。
这变脸的速度震惊到程子争了。
他狐疑地眯起眼睛，开始怀疑闻柏声是不是装的。
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了，闻柏声敛了敛眼皮，从容地给自己套了个纯良无辜的面具，再抬头又是那副可怜的模样，“谢谢乖乖。”
*
半夜三更。
程子争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闻柏声的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闻柏声？”他小心翼翼地叫了对方一声。
无人应答。
程子争的心安定了一些。
再三确定闻柏声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刚打出“alpha”这个词，输入框就联想到了很多信息。
「alpha男朋友太大了怎么办？」
「如何让alpha快速喜欢我？」
「如何让alpha老公迷上我的信息素？」
「《alpha总裁轻点疼，omega娇妻受不住》」
“……”程子争满头黑线。
这都是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目光扫过“喜欢”这两个字，他的耳朵莫名有些发烫。
咬唇犹豫了良久，他终究没有点进那个“如何让alpha快速喜欢我”的链接。
重新输入关键词，程子争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提问：为什么我会特别迷恋某个alpha的信息素，对其他人都没感觉？」
他没有特别迷恋，一点点而已。
再三在心里强调了几遍，程子争点开了链接。
「回答：这个我有经验，我跟我老公就是这种情况，我非常痴迷他的信息素，整天扒拉他的脖子猛吸的那种，可能你俩的信息素匹配度高，所以你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劝你们去医院做个信息素匹配度检查。」
信息素匹配度检查？程子争蹙了蹙眉。
这倒是个好办法。
“乖乖？”背后冷不丁的传来了闻柏声的声音。
程子争后背一僵，吓到手里攥着的手机啪的掉了下去。
完了，不会被他看到了吧？！
程子争僵硬地转身，先声夺人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叫我干什么？！”
闻柏声敛去眼中的笑，委委屈屈地开口道：“你不也大半夜不睡觉吗？明明是你看的太入迷了，都没注意到我已经醒了。”
其实刚才程子争叫他的时候他就醒了。
耐心地等待了一会，他发现乖乖竟然大半夜躲着他玩手机。
随后，不出意外的，程子争搜索的内容他全都看到了。
闻柏声已经知道了，他的乖乖迷恋他的信息素，特别迷恋。
对其他人都没感觉！都！没感觉！
但是说出来程子争肯定会生气，所以他选择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好奇道：“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听到闻柏声这么说，程子争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还好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快速把手机熄了屏，塞回枕头下面，“我睡不着随便看看而已。”
“快睡觉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抱住了闻柏声。
“好。”闻柏声心安理得地窝在程子争的怀里。
小意示弱，更容易得到老婆的芳心。
房间里安静了好久。
“闻柏声。”程子争忽地开口。
“嗯？”闻柏声这次没有装睡。
程子争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去做信息素匹配度检查好不好？”
信息素匹配度检查是alpha和omega婚前的一项必备检查，主要检测他们之间的信息素是否匹配，因为匹配度低的情侣极大可能夫妻生活不和谐，生出来的孩子也有一定概率没有普通孩子那么健康。
闻柏声把头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信息素匹配度检查？”
触及对方探究的目光，程子争嗯了一声，硬着头皮扯了个谎，“我在网上看到好多人都做了这个检查，有点好奇。”
“反正去医院就能做，听说过程简单，价格便宜，出结果也很快，我想尝试一下。”
他咬了咬嘴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闻柏声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检测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听说结婚登记也要带上这份信息素匹配结果。
他和乖乖都那么迷恋对方的信息素，他不担心他们的匹配度会很低，可是那天他该穿什么衣服才显得郑重？闻柏声有些烦恼。
要是匹配度很高很高的话，乖乖肯定会害羞的，他要提前想好一套说辞把人哄好。
程子争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内心忐忑。
见闻柏声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抿了抿唇，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担心闻柏声会对此有负担，他故作轻松，用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道：“没关系，我随口说说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检查也没什么的，反正以后结婚之前都要做，我现在没那么好奇了。”
闻柏声道：“我愿意。”
程子争愣了。
“但是我有个问题。”闻柏声轻声道。
心里涌上难以自抑的喜悦，程子争尽力压住翘起来的嘴角，道：“什么问题？”
闻柏声斟酌了一会字句，缓慢开口道：“去医院做信息素匹配度检测的一般都是要结婚的情侣，我们——”他看了程子争一眼，自动隐去后半句话。
闻柏声垂了垂眼睫，做出十分为难的模样，话里话外暗示意味非常明显，“我没名没分的，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我们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