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蔺。”
宋玉婵把买糖果的钱给了卖气球的小贩，一踏入实验所眼熟的那个保育员就迎面走来。
他递来一沓厚厚的纸，“这些是过几天会过来的载体，你看看。”
新的载体?
宋玉婵愣了一瞬,不动声色的接过男人手里的资料，装作淡定的样子问:“那我带的那对双生子呢？”
保育员说:“他们进行植入的时间快到了，就这几天。不管成功不成功，你都不用管他们，尽快做好心理准备。”
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宋玉婵的肩膀，“新人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
“不要太看重他们，这样伤心的还是自己，经常换批次就会渐渐地没感觉了，况且这可是为了全体人类献身......”
宋玉婵已经听不清保育员在说什么了，声音一点点的远离，她拿着纸的手慢慢收紧，指尖泛白。
命运无法改变。
自从前几天同伏元渡的那场对话，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愿意献身吗?”
宋玉婵带着怒气抬头，打断保育员喋喋不休的说辞。
什么献身，什么英雄......
没有英雄会让狗链缠在自己的颈项，弱点如同命脉被狠狠攥在某些人的掌中。
身体和灵魂都被无情的摧残。
那是不是英雄，那是囚兽。
不过那些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造就的囚兽。
”什么?”
保育员看着眼前如乌云笼罩般面色阴沉的少女，悻悻地拿开在她肩膀上那只本想给予安慰的手，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自己明明是好心劝导，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你愿意身为人却像牲畜一样，被压上冰凉的试验台吗?你愿意献身吗?你愿意接受这份荣幸吗?”
宋玉婵摘下温和的面具，露出尖锐獠牙，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眼前惊愕的保育员，字字犀利的质问。
保育员惊讶的表情变得无辜，他十分不解眨了眨眼睛，说:“我又不是载体，这种事是从小就被告知的东西，又不是我说的。”
“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啊，没有异端我们怎么对付异种，这不是为了人类吗？”
“......”
宋玉婵看着他无辜的神色哑口无言，无力感涌上身体，她没再说话，拿着手里的东西绕过保育员，继续向着双生子的区域走去。
这是现今人从小就被灌输的想法，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改变。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买新的端脑......”
“伏先生真是一个好人......”
宋玉婵在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姓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对面职员办公室在播放着关于异种识别技术普及的新闻，不少人围在屏幕前。
她瞟了一眼，面色恹恹的走得飞快，阴冷的寒意让她遍布全身，令她感觉不寒而栗。
不过几天。
经过伏元渡的帮助，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
让江北撕心裂肺的东西，蒋姐死亡的东西，就这样被轻飘飘的解决了。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东西都是浮云。
这些就是把她送到这里来的人的目的？
背后的那个人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心。包括她到这里遇见的人，一切都算的死死的。
真是可怕。
他算好了宋玉婵无法对夔烛见死不救，所以一定会请求双生子帮她救人。提前认识双生子，再来到这里，也无法对双生子见死不救。
为什么双生子会喊她姐姐，为什么双生子会认识她，熟稔的动作，仿佛他们早就认识。
她的记忆出了问题，一直处于懵懂的状态，起先她想要解救双生子的想法正是顺应的命运箭头。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正是因为她在245年遇见双生子，拨动了了命运的齿轮。
匆忙离开的宋玉婵完全没有发现，在她走远以后，那名保育员面色不妙的拨打了自己放在通讯录最上方那人的通话。
*
无法改变命运，那就顺从命运。
让宋玉婵看着双生子被送上试验台，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把手里的资料扔进拐角处的垃圾桶，拿出钥匙打开紧闭的铁门。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宋玉婵愣在原地，几天未见的双生子手脚都套着沉重的金属链子，被锁在靠着墙角的位置，目光警惕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却在看清来人以后，一瞬间变得可怜兮兮，目光湿漉漉的看着宋玉婵。
“姐姐，你来啦，小棱好想你。”程无棱举着手，想要走向宋玉婵，却被手脚的链子束缚在一定的范围。
“姐姐怎么这么久没来，是不要我们了吗?”
“我们...会听话。”
程无痕跟在弟弟身后补充。
那些人都说喜欢听话的孩子，是不是，只要听话的话姐姐就不会离开了。
他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那么久都没出现，是不要他们了吗?
不可以的，姐姐不可以不要他们。
“对不起啊，小痕小棱，姐姐今天有事，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宋玉婵看着双生子的样子，鼻尖一酸，连忙拿起来桌子上的钥匙，走过去帮他们打开锁链。
这几天她不在，是另一位保育员帮她采集双生子的身体数据。
在实验所，载体锁起来才是常事。
双生子也只在她面前听话，他们上一任保育员就是论坛里面那个被抬出去的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真的不会不要我们吗?”
程无棱在双手被释放的一瞬间就黏糊糊的抱着宋玉婵，可爱的小脸上都是不安，目光紧紧的盯着宋玉婵的脸，想要从她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哥哥说，那些人都喜欢乖孩子。
他不想要得到他们的喜欢，他只想要得到姐姐的喜欢，所以他只对姐姐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