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维艰？难不成皇后天天拘着姑姑。”
如懿刚给皇上上完茶出来，如今养心殿里伺候的人，对如懿都有些毕恭毕敬。
只因为如懿曾经是娴妃，后被打入辛者库，冲撞了皇后，却还是进了养心殿伺候。
有心的人难免揣测，是不是皇帝对这位如懿姑娘还有些念念不忘，以至于她数次犯下死罪，却还能全身而退。
如果不是皇帝脑子出问题了，那就是上天在告诉皇上留着她。
但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证明如懿在皇帝心里还是有个影子的。
而光是这一点影子，就是许多人的可望不可即，以及许多人不敢欺负，只能揣测的把柄。
毓瑚站在下头，而如懿稳稳坐着，身上的倒有股从前娴妃的气质。
只是那种人淡如菊的死出似乎淡去了很多，像是慢慢跌入旋涡前的挣扎，只是她乐在其中。
“皇后娘娘让奴婢在跟前儿伺候，奴婢自然遵从，毕竟，皇上是天下之主，皇后娘娘是国母，奴婢也……”
“我知道了，这次辛苦你了，毓瑚姑姑；皇上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挟制皇后，而是时时刻刻帮衬着。”
“要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挟制皇后，扰乱其决断，保不准就要触怒天颜。”
毓瑚应了一声是，在心里盘算着后头怎么做，只是一来二去的，自己也没办法太过干扰皇后。
如今和敬公主先留在长春宫里头，那位伊拉里格格也经常来拜访。
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几个机灵好动，一个沉稳端庄，竟像是皇后身边的左右大护法，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且纯贵妃，嘉妃，舒嫔不知为何，也经常来长春宫拜访。
甚至还有仪嫔替着太后，时不时过来敲打一番，毓瑚有些举步维艰。
如懿看出来毓瑚的脸色，她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手，问起来彩棠的事情，毓瑚思量会儿便道：
“彩棠近几日不大爱出来了，就连启祥宫的丽心也不怎么出来，倒是贞淑经常陪着嘉妃出来，奴婢总觉得，皇后已经不像是查出流言真凶那样了。”
毓瑚正打算说出自己的判断，然而如懿却突然打断了她。
她手腕停在半空，眉目有些敛着，老态的脸上竟有些阴狠的意味儿。
“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阻挡皇后查出真凶，姑姑，您也知道。”
“皇上与我是青梅竹马之情，我与皇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当年择选嫡福晋，那把如意本应是我囊中之物。”
如懿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从前说起这些，她总是不屑。
可如今想起来，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恨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应该是不恨的，大度的。
毓瑚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觉得这一对儿有情人，天造地设的，竟也是被太后生生拆散了，也是可惜得很。
“好了，不说这个了，彩棠是必死无疑了，今儿起，就劳烦姑姑，堵上她家人的嘴，您在皇后身边，就让皇后查下去，最好明儿就能查出来是彩棠传出去的一二三。”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却看见外头进来一个小宫女。
如懿给毓瑚使了个眼色，毓瑚便悄悄退下，继续去皇后那儿当差，然而毓瑚还没从大门口儿走出去，迎面就撞见了皇后。
毓瑚微微愣了愣，也是反应极快，迅速给皇后行礼，而琅嬅瞥了她一眼，温声让人起来。
查彩棠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五日，然而诸多事情已经完全明朗，但尚且有事情不明确。
因此琅嬅才带着人过来，打算在皇帝面前分辩个明白。
而嬿婉这会儿已经先进去养心殿通传了，顺道请永璜出来，几个人一道对一对口供，看看到底能问出来什么。
“皇后娘娘。”
如懿拦在养心殿门口，眉眼乖觉，低着头，并不敢看皇后一样。
只是琅嬅月份大了，日头也大，事情又关乎璟瑟，因此她难免着急上火些，语气也有些焦躁。
“你拦在这儿干什么。”
“回皇后娘娘，皇上刚午睡醒，这会儿还在醒一醒神，奴婢先进去通传一声。”
如懿正要转身进去，嬿婉却突兀出现在养心殿门口，小丫头这些日子清减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的缘故。
只是这样一来，她清减的眉眼更有些少女的风流灵巧。
“皇后娘娘，进忠公公刚才已经进去通报了，皇上请您进去，让您大热天的，别站在外头说话。”
如懿一听，便乖乖侧身，让开一条路，琅嬅并不想花费时间和她计较，便由素练和莲心搀扶着先进去。
而如懿注视着嬿婉的背影，眉宇间早已染上不少厌恶。
养心殿里十分凉爽，厚重的冰块已经慢慢融化了，偶尔还能听见像是玉碎一样的冰块开裂声，在寂静的大殿里竟有些悦耳的意味儿。
而皇帝这会儿确实才醒，手边放着一盅茶，清爽的熏香升腾起莲花一样的烟雾，十分宁静。
“臣妾给皇上请安。”
琅嬅刚想行礼，就被皇帝亲手扶了起来，稳稳坐下后，皇帝眉眼带笑看着她。
“朕刚才听那个叫嬿心的小宫女说，你已经查出元凶了，是谁。”
皇帝开门见山的问了，琅嬅倒也开门见山地答了，只见赵一泰押着那个叫彩棠的宫女，迫使她跪在地上。
而那宫女老老实实跪着，头也不敢抬起。
皇帝一看她整个人衣裳打扮，就知道是个洒扫的小宫女。
只是皇帝不是傻子，一个洒扫宫女，却能传出来养心殿的闲话，那后头必然是有人指使的。
帝后的目光短暂交汇，互相明白了意思，地上的宫女大气也不敢出，像是等着皇帝发落她赐死，然后事情到此结束一样。
过了许久，皇帝才开口出声：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地上的人儿身形颤了颤，像是不敢面对养心殿肃穆的威压。
她抬头稍稍看了一眼皇帝的龙靴，又立刻诚惶诚恐低头不敢再看。
“奴婢，奴婢是启祥宫的粗使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