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范老七那般啰嗦。
林南天的信只有短短的半页纸。
信上字迹颜筋柳骨，颇为养眼。
上面内容也是条理清晰。
从京城到泉州运河冰雪尽融。
不到七日，他们就收到了赵宇和陆宁的信。
有了赵宇，他们轻而易举的将张鹏调出山寨，将其生擒。
吕修带着昔日兄弟一举拿下大罗山。
最多三日，范老七将会带着张鹏进京复命。
而他则要暂时先留下。
一来帮吕修处理大罗山山匪问题。
二来他找机会擒拿公主府派到泉州的杀手，将来可用来指证长公主纵凶杀人。
不得不说，林南天这样的安排极好。
陆宁估算了一下时间。
等范老七和张鹏抵达京城，差不多就是江行川在刑部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
等她把张鹏和证据公开。
江行川定能切切实实的体会一次。
什么叫从天堂坠落地狱。
林尚书忽然告病，已经有个几天不曾来刑部。
江行川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篡改了土地兼并案中的一些证据。
又借着长公主的名义买通了狱卒，逼着两个犯人更改了口供。
就这样。
等林尚书重新回归时，案子里关于长公主不利的人和证据全都被抹去。
很快林尚书核查完毕，就定了案。
江行川的这一手，得到了长公主的赞赏。
“做得好，想不到你才去刑部没几天，就替本宫做成了这等大事，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江行川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有多出格。
也知道一旦查实，后果也并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可如今因为这块敲门砖，得到了长公主的认可。
他忽然觉得做的一切都值了。
以前长公主想扶持他，也仅仅是将他当成对付陆宁和将军府的闲棋子。
现在不一样了。
明显长公主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想到这，江行川心头欢喜，面上却越发恭顺。
“若没公主扶持，下官还在浑浑噩噩度日。江某能有今日，全都是公主所赐。能帮到您，已经是下官三生有幸，又岂能还要奖励？”
长公主看着江行川的眼神多了几分随和。
“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不过，本公主向来是个赏罚分明之人，你做对了事，便要赏。”
说着，她拍了拍手。
一个身穿粉红薄纱、步履妖娆的少女从侧室款款而来。
见了长公主她柔柔行了一礼。
“见过母亲。”
长公主颔首，这才看向江行川。
“她叫心眉，年方十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可人的很。江大人，不如本宫就把她赏给你可好？”
江行川心头一惊。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奖励。
虽然开心长公主的看重，却也明白这女子是长公主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多谢公主垂爱，只是下官家中已有正妻，也实无休妻另娶之意。”
都给发妻下毒了，还会顾忌休妻？
长公主心头嘲讽，却也明白这是江行川拒绝的借口。
她看了眼心眉。
陶心眉会意，期期艾艾的看向江行川。
“大人是觉得心眉不够美吗？”
说实话，陶心眉杏眼桃腮，长得很标致。
尤其是行走时的妖娆身段，是个男人都挪不开眼。
江行川当然看得出来。
“小姐闭月羞花之容，世间罕有。”
一句话逗笑了心眉，她眉眼含情。
“既然心眉能入得了大人的眼，那心眉给大人做妾可好？”
江行川一愣。
纵然陶心眉是公主养女，那也是皇亲国戚。
给他做妾，属实是有些委屈了。
长公主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泉州来人给你送万民伞，心眉意外遇见。她从小就仰慕那些正直的好官，对你一见倾心。既然她主动要做妾，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这话让江行川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他也不想日日和一个探子同床共枕。
依旧抱有疑虑。
“可是.......”
长公主忽的变脸，冷声打断了他。
“怎么？莫不是江大人觉得自己侯门显贵，我这女儿连妾都配不上？”
昌平侯府哪里比得上公主府一根汗毛。
江行川被长公主的警告惊得一身冷汗。
当下就改了口。
“蒙心眉小姐不弃，下官愿听从公主安排。”
陆宁正在和清秀在葡萄藤下喝茶时，就听说了江行川从公主府带了一个女子回府。
清秋闻声一惊，险些没有端住手里的茶盏。
可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可不敢再毁了陆宁的新桌布。
这一次，死死的握紧了杯盏。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岚。
“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岚颔首。
“听下人说，那位女子是长公主的养女，是要给世子做妾的。”
清秋脸色煞白。
纵然她对江行川已经失望。
可听了他纳妾，心里依旧是不痛快的。
陆宁摆摆手，示意云岚退下。
而后不解的看向清秋。
“你不是早就跟我说过，对世子已经失望，为何还要这般失态？”
“妾也知晓自己不该如此。”
清秋垂眸，抚摸着小腹。
“妾只是觉得，自己的孩儿命不好，这辈子注定只能跟妾这个母亲一样，草草过完这一生。”
陆宁这才明白自己误会清秋了。
她温声安慰。
“长公主一直未有所出，那个女子是她的养女。能让自己的女儿来给世子做妾，想来这女子未必能得长公主多少重视。”
更确切的说，此女应该是长公主安插在江行川身边的眼线。
只是这些话，她没必要跟清秋说。
见清秋沉默，她继续说道：“你怀了世子的孩子，又和世子有着旁人不能及的情分。于情于理都不该是个贱妾，稍后我会亲自找老夫人商议，给你抬抬位份。日后你们平起平坐，你又何须顾忌她？”
“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清秋磨齿难忘！”
清秋红了眼圈，当下就要跪下道谢。
陆宁扶住了她。
“你如今怀着孩子，莫要再给我跪来跪去，我知你心意即可。”
一番话说的清秋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陆宁无奈。
“一会儿咱们肯定都要去松鹤堂的。你一双眼哭成了核桃，回头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清秋忙擦眼泪。
“少夫人见谅，是妾又失态了。”
果不其然。
一盏茶后，松鹤堂就来人请陆宁和清秋。
等到了松鹤堂，陆宁发现白秀青也在。
和被江老夫人拉着谈笑风生的少女不同。
她木着一张脸，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
偶尔看向老夫人身旁的少女时，眼神里有羡慕，更多的是怨毒。
陆宁起先还疑惑老夫人为何让白秀青过来。
可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从上次江子淮被送走可以看出，老夫人对这对母子已经失望透顶。
江子淮被送出去了。
老夫人不可能让白秀青安然无恙。
今日何尝不是一个敲打之意。
就是为了让白秀青看清楚，她所有的谋划都是痴心妄想。
当然，留下白秀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凡往常，有人敢在府里施行巫蛊之术，诅咒的还是老夫人。
不被乱棍打死都是好的。
如今老夫人却只是敲打。
白秀青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这也大概就是老夫人没有当下对她发作的缘由。
这时，老妇人朝她招招手。
“阿宁快过来。”
陆宁走上前。
江老夫人眉眼柔和的介绍。
“阿宁，这位是心眉，是长公主的孩子。从今往后，她就跟你以姐妹相称了。”
陶心眉笑的妖娆。
“先前就听人提起过昌平侯府少夫人嫁做人妇多年，但看起来还跟二八年华的少女没什么区别。如今看来，所言非虚。没生过孩子就是保养的极好。姐姐是如何保养的？日后传授给妹妹一二可好？”
陶心眉话里话都是敌意。
先是嘲讽陆宁嫁人多年，还和未出嫁的少女一样是完璧之身。
而后又借着保养，笑她多年未有所出。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
白秀青脸上满是快意。
清秋则紧皱眉头，极其不悦。
但碍于身份，她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
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就是江老夫人。
她眼皮颤抖了一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看着陶心眉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陆宁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冷脸看向进门的江行川。
“请问世子，陶小姐今后在府中是何种身份？”
江行川一愣，但很快回答。
“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妾室。”
陆宁颔首。
淡漠着眼神看向陶心眉。
“既如此，我竟不知陶小姐一个姨娘也敢称我这个侯府主母一声姐姐？莫不是公主府全都是如此没规矩，不知上下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