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元……我顶你老母……”
“咳！”
港督不满地瞪了广士荣一眼，才看向秦安问道：“秦先生，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额，有点没道理。”
因为恒龙和大莱的现实情况，秦安如果压价收购，没有人会有任何疑问。
毕竟当初置地那么大的体量，最终也不过卖了巅峰估值的十分之一而已。
恒龙和大莱即便估值没法和置地相比，但两者的负债情况，同样远远不如置地。
因此，在港督的心理预期里，秦安再怎么压价，十分之一总该是底线了。
也就是作价2、3亿港币，把两者打包出售。
可谁知，秦安直接来了个0元购。
好在这两家企业不是港督自家开的，不然，他怕是也会像广士荣那样忍不住骂娘。
这真的太欺负人了。
“不，恰恰相反，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非常讲道理的。”
秦安微笑着摇了摇头。
“大莱信托就不说了，它的投资方向与置地完全重叠，且负债的大头就在这边，6个多亿，即便白送，那也是需要背负这些负债的。
若非看在港督阁下的面上，别说0元购，我连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广总有更好的买家，我不介意你把大莱卖给别人。”
屁的别的买家。
就如秦安所言，大莱与置地的业务都是重叠的，也就是说，大莱眼下被套牢的投资，都在楼市。
正值楼市寒冬，大把的房产公司倒闭关门，大家避都来不及，哪里可能会自找麻烦。
更别说大莱还有6个多亿的负债。
真就白送，也没人要的。
可是，他是秦安啊，是秦氏集团的当家人。
置地那么高的负债，他都能花十分之一的市价进行收购，大莱再不济，卖个1个亿，不，哪怕是几千万也成啊！
要真走破产清算的程序，那他们这些股东就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秦总，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家里上有垂暮的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打拼这么多年，所有的资产全投在这些产业里了。
真要白送，这是要把我们一家老小往绝路上逼呀！”
道理讲不过，就想打感情牌。
毕竟秦安给秦氏集团打造的人设，就是救急于广大劳苦群众的慈悲模样。
能在股价跌出翔时，用原价给大家兜底。
能在股市不景气时，减少股票数量的发放，就为了给大伙兜里多剩几个仔儿。
所以，听到港督想从中牵线，促成秦氏集团对恒龙和大莱的收购时，广士荣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股东是不承担债务的，即便进入清算程序，他们顶多是没钱赚而已，还不至于牵连到个人资产。
这就是股份公司的好处。
一切债务由公司承担。
但他们能避开债务问题，却避不开个人信用问题。
这次的债权人可是各大银行，有这么一个黑历史存在，他们若还想继续投资，怕是没那么容易从银行贷出款项来了。
除非迫不得已，不然谁也不想自绝后路。
所以，能将手中的股份尽数转移，将恒龙和大莱的风险转嫁给别人，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能够多卖一点钱，他就能多赚一点。
现实情况虽不是他说的那样，所有的资产全押在这上边，但也确实往里投入了不少金钱。
能多收回一些总归是好的。
“呵呵。”
对于广士荣的话，秦安直接选择了无视。
具体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这些伎俩，骗骗刚进社会的小白还行，只不过那些小白怕是没有被骗的资格。
“再来说说恒龙。”
话题一转，秦安开始说起了另一家企业。
“广总，你觉得恒龙的那些债务问题，我能不能查得出来？”
“嗯？”听到这话，旁边的港督不由得眉头一皱，“恒龙也存在债务？”
广士荣向他汇报的公司情况，可没有提到这一点。
港督还以为，恒龙如今遭遇的不过是挤提问题而已。
如此，即便这次的并购谈不拢，最终由政府接管恒龙，也只是先往里边预支钱款，等挤提风波结束，重新收入存款后，这些钱就能重新回归政府财政。
左右不过是多搁置一笔款项而已，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至于大莱，该破产清算就破产清算好了，这一点并不在港府的考虑范围。
但如今，听到秦安这话，港督才明白，广士荣居然还瞒报了重要信息，他的语气里，顿时显露出不满。
“我……”广士荣语塞，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好辩解的。
要么对方查不出来，没有辩解的需要。
要么对方查出来了，那更没有辩解的必要。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恒龙的债务问题，那是银行内部的问题。
每年对外的财务披露，也只是随便含糊了一个数字，根本不会有明细表露。
这就使得，只要银行的业务正常开展，外人根本不会知道银行的财务到底出没出问题。
而在此前，恒龙对外的财务披露可是非常健康的。
这一次，要不是大莱爆雷，且被扎打发现，大莱与恒龙之间竟有一笔高达8亿的债务存在，扎打也不会断了对恒龙的支持，使得恒龙的挤提危机达到峰值。
可即便如此，对恒龙内部存在债务问题，扎打也只是存疑而已。
就算秦安有扎打的人脉，或者本身就是扎打的董事，顶多也是猜测，哪像现在，说的这般笃定。
难道……
他在诈我！
广士荣突然想到了这个理由。
不过没等他多想，秦安已经继续开口说道：“银行的监管力度还是太小，使得很多内部问题，不到暴露的那一刻，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这次若非收到恒龙内部人员的通气，我也仅仅只知道扎打发现的，恒龙与大莱之间的一笔高达8亿元的债务问题而已。
如果大莱不爆雷，就恒龙每年的财务披露，这笔债务怕没人会当回事。
毕竟只要恒龙的业务正常展开，大家就会默认他们的财务没有任何问题。
但即便如此，扎打也仅是对这笔债务存疑，对恒龙内部是否还有其他问题，根本无从知晓。
而我收到的消息是，恒龙的呆账、坏账有3个多亿。
其中2个多亿的款项，是被公司董事，以及关联机构，在极少抵押的情况下被一笔笔借走的。
这些人哪里算什么公司董事，都是一群蛀虫。
说起来，若非想到那些将钱款存放在恒龙的普通百姓，对这么家银行，我也是懒得看上一眼的。”
“屎特的，这些混蛋东西！”
听完了秦安的诉说，港督已经愤怒的拍起了桌子。
这些内部问题，只要有人接手了银行，自然就会暴露出来。
所以，很明显，那些钻律法漏洞，以极低代价转移走大量银行钱款的董事，怕是都留了后手，根本不担心过后被发现。
这些借款基本上是追不回来的，只能成为银行的呆账、坏账。
谁接手，谁就是冤大头。
要不是有秦安介入，那么港府就将代入这样一个角色。
广士荣他们怕是早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瞒报这些信息。
“这些人，是要被抓起来吃牢饭的！”港督恼羞成怒的说道。
“港督阁下，说话要讲证据，就算秦总说的都是真的，那也是合法合规的借贷行为，而且我们这些债务人不还在这里嘛，只要秦总能拿出诚意来收购恒龙，股东们赚到些钱，还起债务自然会更加积极的。
谁也不想看到恒龙就此倒下的，不是吗？”
“你在威胁我？”秦安眨眨眼睛道，这家伙还真敢想，拿他的钱来给他们填补债务，而且对方还不还债还两说。
内部操作，这还款期限怕也是被无限延长的，什么时候还款，还真全看他们的心情。
港督现在很无力，现有的律法还真的治不了广士荣此刻的情况，除非立即更新相应的法律条款。
但法律条款的更新不是说更就能更的，总得经过一番严谨讨论，最终一致投票通过才行。
而这段时间，足够这些人逍遥好久了。
甚至，要是他们在新法颁布前跑路，谁也阻拦不了。
“不，我这是在和秦总好好的商量。”广士荣微微一笑道，“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恒龙与大莱的问题就摆在眼前，3个亿，只要这个数，它们就都是秦氏集团的。”
秦安静静地看着广士荣，目光里无喜无忧，让人看不出他的意思。
另一边，港督的怒火被暂时压下，如果没有恒龙的债务问题，广士荣此刻的报价，确实挺合理的。
这也是他们找人评估后，给出的一个价位。
只是，比起大莱的那些债务，至少还能收获几张地皮，几座楼盘，以秦氏集团的财力，撑过楼市的寒冬，指不定还有转亏为盈的可能不同。
恒龙的债务明摆着就是呆账、坏账，谁接谁吃亏。
等于是说，秦安一旦同意，实际上的支出却是要多加一倍。
秦氏集团再有钱，也不可能是这样一个花法。
唉，最终，还是得政府来承担这一切。
恒龙不能倒，这就让得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些债务。
有过这次的遭遇，港督愈发迫切想要推进银行监管法律的更新。
他不想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度上演。
“港督阁下，无需着急做决定。”没等港督开口，秦安已经先一步说道。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广总如此信誓旦旦，不外乎吃定了港府，最终为了民生不得不给他兜底罢了。
但恒龙真的不能倒吗？”
秦安冷笑一声。
“要是秦氏集团自建一家安达银行，并对外宣布，接管恒龙的存款，民众只需拿着恒龙的存折，前往安达银行更换存折，所有存款安达都给予承认，你觉得恒龙还不能倒吗？”
“秦先生，真大义也！”港督热切地看着秦安，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恒龙不能倒的主要原因就是怕它的破产影响民生。
可秦安的做法，却是拿秦氏的财力为百姓兜底，这是真正的大公无私之举。
“秦总真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广士荣被惊呆了，秦安的办法确实击碎了他的所有凭借。
可是，他想不通，秦氏的钱难道真是大风刮来的，可以这么不计回报的乱花？
“我说过，我只是普通的商人，纯利人的举动只有圣人才会做。”秦安摇了摇头道，“你算过账没有，与刚刚你的报价，和我独立兴建银行，哪个支付的钱款更多？”
“啊？”
广士荣突然反应过来了。
经过上次金铺爆雷的挤提风波，恒龙现在的存款撑死不到2个亿。
也就是说，秦安新建银行的举动，就算白花这些钱，也比收购恒龙和大莱更省。
最主要的是，没有债务的负担。
“所以，你要明白，0元购，那已经是看在港督的面子上，给予你们的最大优惠了。
可以你就点头，不行，那等着回去被破产清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