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张国军的大女儿在这里，她有钱，找她要！”
张雅彤一声吆喝，叫来了四五个中年男人，各个都是一脸愁容。
他们的确是来要账的，可是要账不是这样要的。
又是直播，又是这么多人围观。
但是想着张帆有钱挥霍，没准能碍于面子，真把这钱给还了。
几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上前。
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男人领头开口：
“其实张总也没欠我们多少，就是这个十来万，那个十来万，也不多。但我们都是小本买卖，耗不起。你们当主播的都有钱，不如就把这点儿钱，还给我们吧？”
“是啊！你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我们这账要不回来，家破人亡啊！帮帮忙吧！”
几个男人说得可怜，周围的人也是动容。
平民百姓，谁不讨厌欠账不还的老赖呢？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
张帆叹了一口气，拿出两片叶子的苹果手机：
“这个协议是做过公证的，具有法律效力。”
她把跟张国军签订的，放弃继承遗产协议的照片，放大了给几人看。
“这是我十八岁阳历生日那天，他们送给我的礼物！我一有刑事能力，他们就带我去签了。”
她微笑着，平静中藏着苦涩：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很抱歉，帮不到你们！”
几个男人都傻了眼，谁家父母在孩子成年时，签协议断绝关系啊？
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生日当天去搞这个，孩子得多绝望？
刚刚成年的女孩子，应该还在上学，断了关系，她怎么活？
任谁想来，也觉得挺不容易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明明自己的生活一团糟，还见不得别人受苦。
这是底层人的善良。
人群里，有人唏嘘，有人安慰，有人劝解，看张帆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就连直播间的弹幕，也是“加油”刷屏。
几个男人叹息一声，纷纷跟她道歉。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个情况。是……算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找张国军去！”
“诶？我爸没钱了！”
张雅彤挡着路，不让他们走：
“签了协议她也是张国军的女儿，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们不找她要，那你们就别再要了！”
“闭嘴吧你！”
一个男人忽然开怼：
“我要知道你是三的私生女，我连跟你说话都嫌脏！滚开！”
男人用力一扒，将她摔倒在地。
张雅彤不服，刚想开口闹，就被所有人指着骂：
“脸皮真厚，这还不走啊？”
“父债子偿，你不是你爸的女儿啊？你要有点儿羞耻心，就该自己赚钱去还！”
“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看她尖嘴猴腮的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
骂声一片，张雅彤再也受不住，抹着眼泪从人群里冲了出去。
三的女儿怎么了？
三的女儿就不是人了？
我又没得选的！
我有什么错？
她愤愤不平的走着，眼里满是怨恨。
“张大小姐！”
拐角处，一个男人叫住了她，正是一直偷看的贾明。
“你在这里呀！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帮我？”
一句话把贾明问懵了。
“大小姐，这你让我怎么帮啊？”
“你不是能说会道的吗？你为什么不上去帮我说说话？”
这话问的，贾明终于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宁可给诸葛亮提鞋，也别给蠢人当军师”。
“抱歉，张大小姐，咱们俩之间的协议，到此结束，通知你一声。”
“凭什么？”
“难度太大，做不了！”
“你骗我的时候，怎么那么会骗，怎么到张帆这里，就做不了？”
张雅彤不甘心：
“不做了也行，把钱退我！”
贾明却是嗤笑：
“进了我口袋里的钱，怎么可能再退出去？”
“你？小心我告你！”
“告呗！我只不过是骗个钱，而你，可是想杀人啊！”
贾明将张雅彤逼进商场的防火走廊，弯下腰，贴近她的耳朵：
“而且，咱们俩那么多视频，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欣赏，你非得逼我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吗？”
“你，无耻！”
张雅彤后背紧贴着墙壁，气得脸通红。
“跟你比，还差了点儿！”
贾明勾唇一笑，眼中尽是不屑：
“你不但无耻，还蠢，不但蠢，还坏！看在钱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再作了，否则你真的会很惨！”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潇洒离开。
独留她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里，掉着眼泪。
……
直播的后半程很顺利，因为时间浪费太多，最后也没能去买别的东西，直接去了化妆品柜台。
张帆一到，售货员立刻开始打单。
然后就听着扫描枪滴滴滴，不停的响。
一支口红才一两百，一支眉笔十几块，粉底便宜的几十，贵的三四百，四万多的预算，硬是把售货员小姐姐拿得手都酸了。
结果旁边围观的人群竟然开始了倒计时数秒，吓得人家直接开了倍数，手都要出残影了。
终于“叮咚”一声响，传来收银到账的消息，一刹那间，欢声鹊起。
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无论是售货员还是围观群众都欢呼鼓掌着。
虽然感觉有些莫名，但是气氛是真好。
张帆被感染了，也开心的笑着。
“这么多的化妆品，我打算全部拿来宠粉！感谢大家的陪伴，有需要的，请到我这里来领！”
“哇喔！”
掌声再次响起，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不知在谁的指挥下，站成了长长的一排队。
队伍里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孩子，领了化妆品后，还会跟张帆合影。
直到有个女孩儿拥抱了她。
“加油，一切都会更好的！”
女孩长相平凡，脸上没有妆，灿然一笑，很好看。
然后每个上前的女孩子都会抱一抱她，给她一个微笑。
一开始，她是懵的，后来眼泪就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来自陌生人的温暖和善意，总是能在人最脆弱的时候，驱赶掉所有的阴暗。
她没出息的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哭得这么丑，会掉粉的！”
叶学彦找一旁的人要了包纸巾，递了过来。
“去你的！”
张帆没好气的接过纸巾，白了他一眼。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人，在这时走了过来，递给张帆一个盒子。
“张女士您好，我们老总说感谢您的宣传，一点儿小礼物，不成敬意！”
“你们老总？”
张帆打开盒子，像是巧克力豆。
“我是周氏珠宝的，我们老总姓周！”
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珠宝店老板这么小气的呀？”
叶学彦伸手捏了一颗巧克力豆丢嘴里：“我去，麦丽素，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又不是给你吃的！”
张帆捏了一颗送进嘴里，麦丽素外层的巧克力入口溶化，奶香味和脆脆的感觉随之传来。
甜蜜入喉，也入心。
吃下去的一瞬间，仿佛世界都明亮了。
“他……”
叶学彦一转头，看见她幸福的笑，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就这么一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