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花了两万块，在乔天戈的事务所买了一栋别墅的建造图纸，就是那种很质朴的别墅。
外婆去世后她才知道，她的户口是落在外婆的户口簿上的。
也因为这个，她继承了外婆的老房子，还有那么一点儿地。
没人跟她争，每年清明的时候，母亲要去她现任丈夫的祖坟扫墓，舅舅基本也不回来。
现在想想，其实挺对不起外婆的。
回家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只不过公交车不到，有十来里的路，需要自己去走。
她有时间，得去做兼职，发发传单什么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简单收拾收拾，她包了车回去一趟，把建房子和修墓的事情安排一下。
老家的农村已经差不多是空城了，除了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等死，基本看不到年轻人，连小孩子都少。
乡间的小路，真的是小路，只能允许一辆车刚刚过去，两边都是水沟，弯还是那种很陡的弯。
张帆感觉自己即使拿了驾照，也不敢开这样的路。
早上出门，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有几次走错路，差点儿去了别的县。
好不容易找到家门，入眼的是一片苍凉。
她以为倒了一半的房子，如今是彻底只剩个墙根了，杂草长得比她人还高，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有房子。
“哟，这是张帆吧？张帆回来啦？”
一个胖胖的大婶站在自家的门口，冲张帆招呼着：“来，快快，上屋里来坐！”
“师傅，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
张帆跟包车司机打过了招呼，朝着大婶家走去。
她有些印象，大婶人还是挺好的。虽然她在村里住了没多久，外婆就带她去城里上学去了。
“婶子好！您还认得我呀！”
“差点没认出来，都长成大姑娘了！”
婶子拉了条凳，让她坐下：“这又不是年，又不是节的，怎么想着回来了呢？”
“我想回来修修房子，修修墓。太久没回来，我外婆该骂我了！”
“唉，你外婆其实嘴硬心软，是个好人！她就那个脾气，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婶子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张帆话里的关键：
“你要修房子？哟，那可得不少钱！”
她也拉了凳子在张帆面前坐下：“咱们农村修房子，比城里还贵。砖啊，水泥，从别的村路过，你没点面子，人家都要跟你收过路费，怎么好好的，想起修房子了呢？找到好工作，赚大钱了？”
婶子咧嘴笑着，眼里在冒光。
“倒腾旧货，赚了点小钱！”
张帆随意的笑了笑：“您知道我们村有个叫陈志刚的吗？”
“陈志刚？”
婶子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严肃的问：“你找他干什么？”
“我想找人帮我替外婆守墓，来了个应聘的，说是咱们这个村的，我就随便打听一下，看人品怎么样？”
“人品没得说！”
婶子嗖的站起身，拍了拍胸脯：
“人民子弟兵，在部队还拿过三等奖！等等，你说什么，守墓？不行不行，他不能干这个！我儿子怎么能干这种没出息的事情？你肯定搞错了！”
“陈志刚是您儿子？”
张帆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这还真的离得挺近的，抬头就能看到她外婆的坟了。
婶子刚要开口，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陈志刚从外面扛着锄头回来。
“张女士，你来了？”
他腼腆一笑，耳根又不自觉的红了。
“你们认识？”
陈母诧异的看着儿子：“你真答应帮人家守墓？你疯了吧你？我供你上学，送你当兵，就是让你回来给人家看坟头的？”
“妈！”
陈志刚皱了皱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母亲拉到一边：
“现在大学生满地跑，我这样的能干嘛？当保安，给人家看大门？看大门是看，看坟头也是看，怎么不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未必就一定是当保安啊？就算是保安，在城里当保安，万一被什么领导啊，老板看上了呢？反正不管你去城里干什么，那都比在乡下给人看坟头强！”
“那个……”
张帆尴尬的起身：“工作的事情，可以慢慢考虑，就是建筑队能先帮我联系一下吗?”
“已经说过了，我这就打电话，叫我叔过来！”
陈志刚拿出手机，把自己母亲拉到更远的地方，两人激烈的争论着。
他母亲死活都不同意：“我不管，到时候，你跟你爸说！”
没一会儿，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过来，冲张帆点了点头：“你要修房子啊，修什么样的？”
张帆拿出图纸递给他，只看了一眼，他表情就不一样了。
“建这房子造价可不低，你能拿主意吗，你老公呢？”
男人朝着屋里看了看，没有看到别人。
很多时候，女人都不被认为是能做大决定的人。
也有很多男人，不喜欢在工程上，跟女人打交道。
“是我要盖房子，这个主意我肯定能拿！”
张帆的语气稍微有些不悦：“您就说说，这样的您能不能造，工料怎么算？”
听出她语气里的情绪，陈志刚连忙过来，给男人递了根烟：
“叔，这是二奶奶家的外孙女，张帆，小时候您见过的！她想给二奶奶修修坟，主屋修一修，都是一家人，您给上上心！”
“哦……”
男人接过烟，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又看了看张帆，自以为看出点儿什么端倪了。
他笑了笑：“早说嘛！既然是一家人，这价钱我也不跟你乱要，我得按你的图纸算一算。你要是自己买料呢，我就只跟你算工钱，你要是包工包料呢，那我就一起大概的跟你算算。”
“包工包料吧，我材料一律都要最好的，不垒墙，全部浇筑！”
“全部浇筑？”
男人愣在了那里，嘴里的烟差点掉了。
“浇筑的确结实，而且省时省工，但是省这点儿工钱，可抵不过料钱贵啊！”
这建房子太省工了，工人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不太好找人干。
农村干建筑的，都是些散工，活儿太小，人家宁可去干工钱稍微低一点儿，但是工期长的。
浇筑的房子，一天打地基，一天扎壳，一天浇筑，效率高点儿，一栋房子，三天就起来了。
“没事！只要做得好，封顶的时候，我给每位师傅包一个红包，不少于四位数！”
男人眼睛一亮，立马有了兴趣：“那行，什么时候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