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良平看了张峰一眼,无奈地笑了笑:“按我刚才说的,他以后就交给你了。”
“好嘞。”张峰也咧嘴笑了起来,“我有九十九种方法……”
“行了行了。”赫连良平连忙摆手,打断张峰的话,“把你那折磨人的法子收回去吧,聂将军是我的客人,你要以礼相待。”
“什么?!”张峰的笑容瞬间收敛,一副不耐烦地样子,“手下败将,还要以礼相待?”
可看到赫连良平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又长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保证不欺负他。”
赫连良平扭头向看聂云升:“聂将军,折腾一晚上,想必你也累了,请吧。”
聂云升苦涩一笑,站起身,跟着张峰走向一间木屋。没走几步,又突然扭过头,问道:“赫连良平,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把马场收拾干净,等待你将军府的人前来搜查。”赫连良平说道。
聂云升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士兵们的尸体,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远,贺羽便走了过来:“公子。”
“天要亮了。”赫连良平微仰着头,长舒了一口气,“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吧,万不可露出马脚。”
“属下明白。”贺羽抱拳领命。
赫连良平微微颔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项小满,招了招手,两人一同回了屋子。
贺羽目送二人远去,随即唤人提来火油,点燃了干草朽木。大火骤起,瞬间将那百余具尸体吞噬,本就闷热的空气,此时显得更加躁动,热浪从火堆里一股脑的往外涌,还带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木屋里,项小满微蹙着眉:“大哥,这样做,会不会让聂云升变得一蹶不振啊?”
“胜败无常,他身为一军主将,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接受不了,我也没必要留他那条性命了。”赫连良平合上折扇,抿了口茶,“聂云升身为镇北将军,统御冀北三郡兵马,担着镇守边疆的重任,眼下莫名失踪,很快就会传到朝廷耳中,我们需要在朝廷有反应之前,彻底解决了张家,而后离开冀北。”
“大哥想怎么做?”
“你让影卫给秦光送信,想法子绑了张宝昌,然后,等。”
“等?”
“不错。”赫连良平解释道,“聂云升带兵前来马场,虽然无人回去报信,可将军府的属官却是知道,久不见他回去,定会来马场一探究竟。”
“我们只需将目标引到张家,张家家主不在,无人主持大局,仅凭那一个纨绔的七公子,根本撑不起来,到时候将军府必会拿张家兴师问罪。正三品的高官,数百名军士,足以让张家招来灭族之祸了。”
项小满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计划的可行性,片刻之后,又问:“那我们什么也不用做了?”
“当然不是。”赫连良平说道,“张家其他产业我们可以不要,可这马场却必须牢牢控制在我们手里。”
项小满皱了下眉,有些糊涂了。依着赫连良平的意思,他要借聂云升失踪,让将军府对张家产生怀疑,继而铲除张家,接收马场。
可朝廷会答应吗?就算张家被灭族,朝廷也会收回张家的产业,又怎么可能忘了这个马场,到时候你又怎么把马场控制在手里?
赫连良平见项小满久不言语,出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项小满当即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赫连良平听完,微微一笑:“你先捋一捋,咱们本是来马场游玩,事情为何会发展到眼下这种境地?”
项小满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简单来说,便是一行人来到马场,在马场外围遭遇一队巡骑,因项小满是通缉要犯,为免暴露行踪,将他们杀了,引起聂云升的追查。又因在马场附近,聂云升自然而然的去张家询问。
另一点,张家见乱世将起,有希望复兴张氏一族的荣光,便想着让自己的儿子试探贺氏商行的态度,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这种情况下,却恰巧有了赫连良平一行人杀害边军的事情。
而在聂云升到张家问案之后,张宝昌便自认有了赫连良平的把柄,尤其是得知项小满的身份后,开始明里暗里的以此威胁着要毁掉两年前定下的约定。
可赫连良平又岂是那甘心吃亏的主,当即定下计策,主动引聂云升来马场,将他擒住后祸水东引,想着趁机将张家连根拔掉,从此独自接管马场。
可这与项小满的疑惑也不挨着啊,他梳理完,还是一头雾水:“大哥,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要不你还是直说吧。”
赫连良平无奈一笑,展开折扇扇了两下:“事情的发展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我一直在说,我所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
“若我们不来马场,直接回柳溪村,也不会遇见那队巡骑。若张宝昌没有生出其他心思,我也从没想过动他张家。”
“同样的,若将军府忌惮张家十数年前的从龙之功,不敢动他,我也会再想其他办法,例如直接派人灭了张家满门。”
“若是将军府告上朝廷,朝廷依法办了张家,我便趁机占据马场。朝廷不管也就罢了,要是管,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项小满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赫连良平抢了先:“你别忘了,你是通缉要犯,而我赫连家隐姓埋名十数年,早就不被西召朝廷所容。”
“我们根本无需在意杀了多少朝廷的官军,也根本不必在意触犯了多少律法,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
他顿了顿,看着项小满,笑问,“这样说,你懂了吗?”
项小满木讷的点了点头,可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句:“那要是朝廷派大军来马场呢?”
“唉,你呀!”赫连良平一合折扇,敲了项小满的脑袋一下,“亏你近两年饱读各类兵书,却忘了大军调动的不易。莫说各地战事吃紧,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区区一个马场,就算他来,咱么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跑,几百人行动起来,总比他们要简单,你又在担心什么?”
“那你要跑了,这马场不还是丢了?”项小满揉着脑袋,一脸委屈。
“你……”赫连良平一怔,随即把项小满拉了起来,推搡着便把他赶出了屋子,“去去去,自己琢磨去,我要休息了!”
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项小满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讥笑,不禁扭头望了过去。
待看清笑声的来源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疯子,你不去看着聂云升,跑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