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女人?”
这点可都大大超乎另外几人的预料了,他们都以为是刚死的李贵妃回来看女儿,但居然不是她。
“孙嬷嬷、纪嬷嬷,后宫最近有上年纪的女人死了吗?”皇上厉声问两个奶娘。
“嘶……”两个嬷嬷思索一瞬,皆摇摇头,“回皇上,没有啊……最近别说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是年轻丫鬟也没听说有死的。”
“小夏姑娘,这……”皇上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不是最近才死的!不急,容民女细看看。”话落,她微抬起头,用闭着的眼睛看向角落里一个一人高的大花瓶,白天时,阴魂就藏在里面,从花瓶子里散发出的煞气很重。
“她皮都很白、很白很白,眉毛也是白色的。”小夏描绘着自己的眉型,“长脸,单眼皮,面颊上有道疤痕,很明显,还有……她梳的发髻和咱们汉族女人不一样,更像是异国人,应该是上吊死的吧,因为下颚接近脖子的地方有圈青紫痕迹。”
“啊?难道……难道是她?”皇上听了小夏的描述,惊恐的一下挺直脊背,似乎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皇上,奴婢们都没在后宫见过这样的女人啊,您指的是……?”两位奶娘不解。
“你们当然不知,在你们没进来前她就死了,是李贵妃从南照国带来的陪嫁姑姑,此女有白子症,所以皮肤很白,头发眉毛都是白色的,样貌也和小夏姑娘形容的很像,后来不知怎么就上吊死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她的魂怎么还会留恋在公主殿中?”
“应该也与李贵妃有关,但碍于她的威严一直不敢出来,现在人死了,才肆无忌惮出来害她的女儿。”
“那、那怎么办呢?这个可恶的女人,冤有头债有主,何故对一个几月大的婴儿寻仇?请小夏姑娘速速驱了她。”
小夏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提出新的要求,“可否唤另外两个嬷嬷出来?”
皇上一使眼色,“快去!”
“是!”孙嬷嬷、纪嬷嬷巴不得早点走,不一会儿就换另外两个奶娘出来了。
“你们俩是否经常能看见怪事?比如会在半夜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床边,或者屋子里总有奇奇怪怪的脚步声?”
这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立即面色惨白垂下头,蹑蹑回答,“是、是的,奴婢两个……确实可以经常看见怪事。”
“那怎么不早说?”皇上勃然大怒,一拍炕桌站了起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婢们也是害怕”她俩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开始不敢说,是因为另外两个嬷嬷看不见,只有奴婢们能看见,怕贸然传出去,别人会说是咱们串通好了妖言惑众,再说……宫里一向忌讳有鬼神的传言,若怪罪下来,奴婢们不但差事没了,小命儿都有可能不保啊。”
皇上咬着牙喷两口粗气,转头问小夏,“她们说的可是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会看见?”
小夏低下头,用手指绕动着白烛的火焰,从她们二人进来起,这火苗就不稳了,四下闪动、跳跃的极厉害,应该是近期身边都死过人,但怨念又格外强大,连阴气极重的女人都达不到这种磁场。
“是的,皇上,只有她们两个能看见,因为她们生的孩子都刚夭折不久,怨气还未消散,自身体质又很弱,所以比较容易看见这些东西。”
提及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出来却死了的孩子,两个奶娘又抹起泪,看得皇上也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以后公主这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让公公来回禀。”
“是,奴婢们记住了。”
“小夏姑娘,那你看……这鬼魂要怎么驱?”
“皇上可知这姑姑肉身埋在哪了?只要知道坟的具体位置,让人站在那一天三遍叫她的名字,再把一件您沾了您血的龙袍盖在公主身上,鬼魂进不了公主身,又有人叫她回去,自然便不会在此地久留了。”
“还有……等阴气散掉后,一定要多给宫内透气通风,最大限度让阳光照进来,也要经常抱着公主在外面嗮嗮太阳,以阳克阴,就不会有其他事了。”
“就这样简单?”皇上有些不敢相信,“上次姑娘怎么施法那么久?”
小夏吹熄蜡烛,走到大花瓶前,用咬破的手指在上面画个十字,又将手掌贴上去感觉了一下里面的气息,觉得煞气有所收敛,才转身回答……
“上次驱的是恶鬼,还是被人施了咒的恶鬼,法式当然繁琐一点,不然一点残魂就会让她死灰复燃,这次远达不到这种程度,姑姑不过带着些怨念而已,也没对公主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让她知难而退就得了。”
“好、好,小夏姑娘,一切都依你所言,若真能解决,便可谓解了朕一块心病啊。”皇上放松的又坐回龙榻上,“这几日,朕正为季舅仗的事烦心,他堂堂国舅,还得过那么多战功,可谓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又深得父皇信任,让他护卫自身安全,这是何等荣耀?没成想,老了老了,竟糊涂起来,听信妖僧谗言,杀害了那么多无辜性命,朕乃天子,都不敢奢望长生不老,他居然敢逆天而行,怪只怪朕知道的太晚了,哎!再加上公主的事,真是焦头烂额。”
“皇上,国舅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您其实不必在为此烦忧。”
皇上挥退那两位奶娘,才继续说道,“你是只知其一,国舅虽在死后削爵除号,连入葬的规格都大大降低了,但遗留的问题还在,比如那一百多具骸骨,难道就那么胡乱埋了?好歹曾经也是条性命、也有自己的亲人父母,若真潦草了事,难免引起国民不满。”
“那皇上的意思,是有意把她们尸骨还给家人?”
也不知怎么地,别看小夏年龄小,但为人老成、沉稳,看着还机灵,皇上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想法都说给她听了。
“朕是有这个意思,如此一来,百姓也会觉得朕是个真心体恤民情的仁君,但细一琢磨,此番举动涉及的人力太过庞大,而且年代久远,连买来人的季鸿业都记不清了,施行起来实在困难重重,又有哪个官员愿意接这种四处送人骨的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