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她想一鼓作气布完第七根的时候,边珍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周身瞬间弥漫开阵阵黑烟,接着她的脸居然变成了黑色,五官开始冒血,淅淅沥沥弄得满地都是,腥臭腥臭的味道别提多难闻。
不好!小夏大吃一惊,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的事,她想在最后时刻利用自身怨气释放全部邪力和能量,招来更多的恶灵。
而小夏此刻又在通灵,可以和恶灵互相感知到,邪祟一多,肯定会生吞活剥了她。
现在只有两条路,停止布阵,也就等于放了边珍一马,虽然她以后只能剩下一缕残魂,但不会彻底消失;还有就是坚持把最后一根钉子扎进去,自己也将死在那些魂魄手里。
为这样的人牺牲掉自己,肯定是不值得的啊,傻子才会做这种两败俱伤的选择,即便不甘心,花费这么多力气都没达成目的,但她确实是还没活够呢。
叹口气,她正想把钉子放下,可身后猛然推过来一股强大的气力,迫使她在毫无防备之下把最后一根钉子扎在了摇光、也就是破军星的位置上,七星阵就此形成。
“呵……”小夏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下死定了。墙上的边珍已经浑身抽搐、口角流涎,臭气熏天的脓血成溜淌下,在地上形成一大滩,魂魄就剩下一抹残影,周身黑烟更猛烈向周围发散开来,似是马上就要蒸发没了。
“贡纳……贡、贡纳,救我……好痛,救我……”临到最后一刻,她口中还在念叨这句话。
可更诡异、更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黑烛无缘无故倒下,火苗正好点燃了下面的白纸,转瞬间就烧成一搓黑灰,边珍也随之在刹那化为乌有,只剩下一把刀刃插在墙上,在月色下闪着清冷的光。
就这般……在世间辗转挣扎,偷生了一百多年的魂,便如此消失了!
小夏跪在那,只胸膛激烈起伏着,但久久没有言语。
可小蛇显然没她这么多感慨,因为感觉到大量煞气的接近,马上便挺起脖子、吐着蛇信,用小而细长的身躯挡在了她前面。
小夏摸摸它头,站起身,目光阴冷注视着前方那堵墙……凛然道,“看够了吗?出来!”
不多时,一袭红色袈裟的高大身影在墙里浮现出来,慢慢由透明变得清晰。
她就知道,他一直都在,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见死不救,这得是得多冷硬的心肠啊?他不是爱边珍吗?甚至愿意为她家,以和尚的身份干尽丧尽天良之事,现在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
虽然刚才还口口声声在替这喇嘛辩解,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你为什么不出来救她?”
“你希望贫僧出来救她吗?”
丹巴喇嘛终于开口,但是始终垂着目,表情波澜不惊。
小夏静默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理性上不希望,但感性上……”
丹巴腮帮明显鼓了鼓,语气竟带着几分无奈。“姑娘,贫僧累了、也倦了,即使人活百年,但双手却沾满鲜血,永远在杀戮和算计之中,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所谓欲壑难填,无论是我还是她,都该到有所了解的时候了。”
“那……你还爱边珍吗?”这是她替边珍问的,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边珍最大的错误,就是执迷不悔,如果她要能在第一世就放下,或许还能得到对面这个男人最刻苦铭心的爱,但现在,他只说累了、倦了!
这次……丹巴喇嘛沉默的更久,半晌后才道,“我只爱第一世的她,愿意付出自己一切的那种爱,可是,当她让我变得不再是我时……那份爱就被丑恶取代了。”
“她只是误会你背叛了他,事实上,你也确实背叛了她,才短短几个月,就和新婚妻子有了孩子。”
同为女人,在这一点上她是可以理解边珍的,因为那时的她,也是愿意付出一切的爱着贡纳。
“在她嫁给别人后,我便已经准备皈依佛门了,母亲看我心意已决,就恳求我,至少要给家族留个后,我同意了,在确定索兰有孕时,就入寺接受大戒,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出家人,可当我死后,却又被边珍用巫术复活了,只不过换了一副躯体。”
“我很高兴,甚至喜极而泣,以为上天眷顾我,终于可以和心爱之人常相厮守了,可没想到,这根本不是幸福的开始,而是痛苦的开始,等待我的……也只有面目全非的边珍。”
“她开始教我邪术,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又让我不顾那些女人的挣扎,按住她们的头,在头顶挑开口子,往里灌入水银,再剥皮、制骨、炼尸油,最后把她们的阴魂打散。阿弥陀佛……佛祖饶恕我,因为她,贫僧真的鬼迷心窍了,我的袈裟……已经全部被鲜血浸红,我……不配为僧、更不配为人。”
说到这里,他痛苦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缓缓淌下。
小夏很想安慰他,可此时此刻,竟穷词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残害性命都是不对的。尤其她根本想象不出,他穿着一身僧袍干这些残忍的事时,会是一副多么人神共愤的场面。用现代的话说,他这应该就是被边珍洗脑了吧?
“这些就是你决定放弃她的理由吗?”
显然不是,他睁开深邃的眼睛,目光迷离看向一处,半天才幽幽说出一句,“她不该让秃鹫吃了索兰,还有我无辜的儿子,并在我活过来时,封住了她自己脑海中的这一段记忆,以为这样我就无法从她那里窥见到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