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不苟言笑,拿出包里装着头发的红布包,掐在虎口位置,用自己的脉搏去感受……
“人没死,这是可以肯定的,不过是暂时只剩下了一副躯壳而已,就是俗称的尸体,静脉怎么动?”
“啊?”慕霖一惊,嚯地站起来回到小夏身边,”尸体?可她还好好坐着啊?”
她缓缓吐出四个字……“灵魂出窍!”
虽知道这老妇不简单,但乍听之下,慕霖还是感觉头皮发麻,“那、我们要怎么办啊?等她灵魂回来?”
小夏摇摇头,“引回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她磨叽。”
“姑娘想怎么做?”
小夏眼睛始终没有眨,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根黑烛,用旁边的火把将其点燃,然后又在一个纸包中捏出点类似于香灰的白色粉末,洒在火苗之上。
霎时间,立即顺着火焰升腾出一股异香,接着她手举起黑烛,缓缓来到地牢门口,对着狭长漆黑的地道开始吹起口哨……
那哨声很悠扬、缓慢、又绵长,在带着回音的空旷地下显得格外空灵,几声长、几声短,似乎有着特殊的节奏,即便如笛吹奏、音调不急不缓,依然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它很尖锐,更像魔音穿脑。
慕霖甚至生出了想捂耳朵的冲动!
小夏却吹得很投入,空出一只手圈在耳廓,起到收音的作用,闭着眼睛似乎在细心聆听,并朝着一个方向去感知不一样的气流。
霍地……被拴着的老妇猝然睁开眼睛,一双白浊眼珠恰好阴狠狠盯在正前方的慕霖身上,她的魂还真被小夏用口哨引回来了。
慕霖吓得往后一个趔趄,后背紧紧贴在牢房墙壁上,可入髓的寒冷紧随而至,冻得他四肢僵硬,感觉自己似乎都被吸入了一个寒洞里,还有一股莫名力量在吸着他身上的热气,让他连视线都变得涣散了。
“霖大哥,把眼睛闭上。”小夏没有回头,但依然能洞悉一切。
听到命令,慕潇如梦初醒,没有片刻迟疑便闭紧双目。
“到我这边来!”
“是!”慕潇闭眼走过去,明显察觉出刚才被老妇注视时感觉不对,便没敢再看她一眼。
老妇发现他走了,表情转为不悦,枯瘦手臂猛地从铁栏缝隙伸出去,企图抓住他,却突然被颈间铁链勒住,迫使她拼命咳嗽起来。
只要回到这副躯体,她就只是名垂垂老矣的妇人,虚弱的根本毫无用处,再想出去,就得看她钟小夏允不允了。
待慕霖走到跟前,小夏便吩咐,“你出去吧,守在外面,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这……他愕然,“姑娘,如此不妥吧?属下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里面。”
“没事,就凭她这副德性根本不能奈我何。”
呜呜……呜呜……
后面传来老妇如野兽一般的呜咽,还气愤用双手攥住铁栏猛烈摇晃,发出“叮铃哐啷“的巨响,似乎马上就要冲出来了,格外渗人。
小夏自始至终一直背对着她,也没有与她对视一眼。
“快走,别耽误我的时间,封魂咒时长有限。”
她难得口吻强硬,无法……慕霖只得离开。
小夏“哐”一声关上牢门,任里面阿婆癫狂挣扎、又抓又撞,像个撒泼打诨的疯妇般,铁链子都被弄得震天响。
可无论她如何作闹,旁边的人就是不为所动,她渐渐没力气了,才泄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用久未说话的沙哑嗓音恐吓道,“钟小夏,你是关不住我的,我想办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小夏仍旧不理,如同一个人在牢房里般垂头渡过去,将一只铜镜挂在铁栏对面,正好将讲老妇身影映在里面。
什么时候铜镜破了,她的魂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见到她的举动,老妇更歇斯底里起来,眼神凶恶如魔,声嘶力竭向她嘶吼,“钟小夏,你不许这样,不许把我整日困在这臭气熏天的牢房里,我会死的,不不不……我生不如死、我生不如死,把那面破镜子拿下去,我会杀了你的,我会让他杀了你的!”
这个“他”是谁,小夏已经心知肚明,但她不会跟她说一个字。
自顾自拿出那个装有头发的红色布包,她工工整整摆在铁栏正前方的位置,再将黑烛握在手中,与她面对面跪下去,虽这次抬起了头,却也是闭着眼睛的。
“你要干什么?”她恶狠狠问,随即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你个胆小鬼,不敢看我的眼睛、不敢跟我说话,是怕着了我的巫术吗?”
她突然屏住呼吸,趴过来朝小夏的方向贪婪吸吮两下,然后极其享受的缓缓吐出那口气。
“啊……好香甜的气息,充满活力和朝气,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吗?因为我感觉到了你和我相同的能量,钟小夏,你也是从千年前或者千年后来的吧?同我一般,都是占用了别人的身体,说起来,你才是真正适合我的人。”
不!我和你不一样,更不会成为适合你的人,小夏在心里反驳!因为我的行为是被动的,不像你,用尽残忍卑鄙的手段去掠夺。
盯着地上那个红布包,小夏无比惋惜,此刻令人厌恶的老阿婆,俨然已经和曾经那个天真纯洁的姑娘无关了。
双手合十,蜡烛抵于额间,她虔诚念到,“天尊言,身中九灵,何不招之,一曰天生,二曰无英,三曰玄珠,四曰正中,五曰子丹……”
“别念了!”老阿婆咆哮着怒斥,额上青筋若隐若现,恨不得上来活吃了小夏。
“六曰回魂,七曰元丹,八曰太渊,久曰灵童,召之则吉,身中三精,何不呼之。”
“啊……我让你别念了!”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用头一下一下撞着坚硬的铁栏,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甚至痛苦的捂住耳朵,拒绝再听进一个字。
“一曰台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呼之则庆,五心烦乱,六脉抢攘,四肢失宁,百节告急,宜诵此经。”
“啊……我会吃了你的,钟小夏,我要夺了你的身体,让你魂飞魄散……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疯了,只要听见这咒语,便犹如被烙铁戳心般痛苦,五官都变得狰狞,痛苦难耐的不停在地上四处翻滚,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她也“噗”地吐出一口黑血,立即疼晕了过去。
世界恢复安静!人失去知觉,戒备为零,终于……属于小夏的时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