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一时间有些懵圈,坐在门口台阶上发了好半晌呆,还不禁有一丝丝后悔,怎么昨天没打铁趁热一并来此地看看呢?现在尼姑这边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颓废站起来,她想赶紧回寺里把这事告诉季子封,然后让他派些人来沿着路再四处搜寻搜寻,没准还能找到一两个脚程慢的尼姑。
可就在她举步要走的空档……叮铃铃……铃铛居然响了一下。
小夏瞬间愣在当场,难以置信回过头,一双亮眸死死盯着那扇门,连瞳孔都瞠大一圈。
不会吧,难道庵里死人了?而且还有恶灵?
这对她来说,简直比见到人消失还要愕然和难以接受。她宁愿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要人能好好活着。
一寸一寸挪到门前,微抖的手贴在木板上,没感觉到死气,却有一股阴寒之感透过门扉传了出来,细闻……还有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她闭闭眼,心跳不自觉加快,第六感告诉她,庵里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将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在门两侧扫视一圈,最后捡了几块大石垫在围墙下,又把镯子摘下收好,朝双手吹两口气,抬脚一鼓作气便利落从围墙翻了过去,这都是大学逃课出去打工练出来的,只是这长裙属实没有牛仔裤方便。
来到院中,小夏情绪已全部进入戒备状态,先把铃铛拿出来挂在腰间,然后是小蛇,可黑烛就只剩下两根了,糟糕!因为完全没料到今天遇到这种情况。
说实话,从肉眼上看,大院子里并无任何异样,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样子,又洁净规整,完全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
这一刻,她甚至都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其实铃铛根本没有响,庵里的尼姑不过出去修行了。
但是……那种直击心灵的诡谲、阴森感是骗不了人的,血腥气也随着每次细风刮过而萦绕在鼻间。
怎么办?要通灵吗?她很纠结,如果不用通灵术好像就无法探知到真相了。最终……她还是决定咬破手指,先挤出血在额头画了个十字,然后才闭上眼睛。
滴答……滴答……滴答……
是滴水的声音,但她辨识不出,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
挪动脚步,她来到正殿门口,里面供奉着一尊千手观音,正慈眉善目微低佛首、俯览众生的冲她笑着。供桌下还有两个蒲团,香炉里没有燃香。
嘶……怎么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有的模样?没有看见鬼魂,也没有看见凶手,和她以往通灵遇到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退出主殿,她接着来到左边的一排矮房,里面面积很大,摆有十多张桌几、还有地垫,桌上摆着木鱼和经书,看来是她们平时理佛参禅、做功课的地方。
对这一眼望去就能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屋子,小夏没多做停留,又来到右边,这侧一共有两间房,第一间是藏经室,隔壁那间是饭堂,真的毫无特别之处。而铃铛除了在门口响过一次之外,再无任何响动传出。
小夏急的有些冒汗,也可能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的关系。然……她脚步没停,继续往后院走去。
但就在要跨过门槛的时候,她不经意间一低头,竟猛然在门槛上看见半个血手印,立即便愣住,猜测她闻到的血气会不会就是自这散发出来的?
蹲下身,她试着想用手指去沾,好看看血是干的还是已经凝固了。
就在她聚精会神查看的时候……啪——后院一处房门突然被推开,吓得她一哆嗦,接着,便自漆黑屋中爬出一名七窍流血的尼姑,前襟已被染成一片暗红,而串串红色液体还不断自五官涌出,弄得她满脸满手都是,猛地一看好不渗人。
“救命……救命……”她颤颤巍巍冲前伸出一只血手,嗓音粗嘎的像像乌鸦、像年久失修的木头,转而又艰难往外爬行了一段距离。
小夏一屁股坐到地上,全因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尽管知道她的救命不是冲自己说的,因为她根本看不见自己,但心还是刹那紧紧揪在一起。
可尼姑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凭借顽强的求生欲一直坚持,就算随着每一次用力,血就会流得更凶猛,她还是一点一点挪过来,也慢慢离小夏越来越近了。
面对人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小夏很想睁开眼睛,但若在这个时候睁开,就等于前功尽弃,腰间铃铛再次响起,她耳鼓微动,听见禅房里传来一声一声痛苦的呻吟。
明白了……所有尼姑的尸体应该都在里面。
就在这时候,一只血手搭在了门框上,尼姑已经爬到她眼前,然后一扬脖颈,“噗”下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最后咽气了。
小夏胸膛剧烈起伏,不忍直视,现在终于知道这半个血手印是怎么来的了。喉咙上下滚动几次,酝酿半天,她才微偏过头,用手合上了尼姑还睁着的眼睛,却猛然看见她下巴上一颗黑色的小痣。
天!这不就是昨天在溪旁跟自己说话的老尼姑吗?因为被血糊住了脸,让她根本没认出她是谁,但这个标志性的小痣却让她印象深刻,也由此立即辨识出她的身份。
杀千刀的!小夏表情愤愤,这究竟是谁干的?竟忍心下这样的毒手?一看这死法明显就是被下毒了。
站起身,她踉跄着越过地上长长的血痕,来到禅房门口,里面果然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和老尼姑死相一样难看的尸体,皆穿着尼姑服。
她强打起精神,一个一个查看过去,终是在两个尼姑的指甲缝里发现一些皮肤纤维,说明凶手应该被她们两个抓伤了,但中毒太深,还是难逃一死的厄运。
还有一名尼姑,僧袍上有一枚不太清晰的大脚印,虽看不清纹理,但从大小上看,绝对不会属于女人。小夏大喜过望,刚想用手丈量下具体尺寸,可突然……竟感觉自己裙摆被拉了拉……
当反应过来后,她头皮一下就炸了,甚至瞬间忘记呼吸,并且一直保持着微猫下腰用手丈量的姿势,整个人都像被点穴了般。当裙子第二次被拉动时,她才缓缓……缓缓回过头,看见刚才死掉的老尼姑不知何时又爬了回来,正抬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看着她。
接着……她粗嘎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姑娘,你我有缘,可否帮贫尼把被割掉的舌头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