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无法确定是凶案之前,都视为普通民事案件,就都只能在京兆府审。”
“那什么样的可以交由大理寺直接审理?”
“重大案件,地方无权审理和裁夺的,类似于霍宅和邱宅那种十几条人命的灭门案!”
“我明白了。”小夏点头,“那物证可否……”她十分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又怕不符合规矩。
“若按法例规定,一旦归档是不得轻易拿出的,但念你还不知道其中流程,倒可破一次例外……小吏,你回去同你家府尹通报一声,就说本官想亲自检验一下物证,慕潇,你拿我令牌与他同去,然后一道把东西拿回来。”
“是,属下领命!”慕潇一抱拳。
等人走后,钟小夏坐在桌边又陷入深思,把整件事情全部经过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皆捋顺了一遍。
上次回五岳大街,午夜看见阿婆,她没有影子,而且早上敲门也并没有人来应,这说明她那时候可能已经死了,但死的时间还不是很长,魂魄没有完全离开、肉身也没有太过腐烂,所以招来了与她气息相同、也快死了的一个人,但现在已经成了寄宿在她身体里的魂。
然后,那个魂用法术打散了阿婆的灵魂,霸占了她的身体,完成夺舍,因此变成了非人非魂,所以她不需要吃东西,只需靠丹丸提升阳气即可。今日要自杀,无非也是想借此脱离掉阿婆的肉体,摆脱禁锢后,好再寻找下一个适合夺舍的对象!
而在屋中又没发现任何尸块和血迹,就说明小院不是第一犯罪现场,那烧饼里的人肉是打哪来的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外面运进来的,不知为何……她猛然想起前几日通过雷惊木牌看到的情景,那地方就跟屠宰场一样,到处腥臭刺鼻、还有女人的惨叫声。
呕……她现在想想还非常不适!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联呢?借住别人肉体、试图得到永生的灵魂、人肉做成的烧饼、还有充满血腥恐怖的场所、以及里面遭到非人待遇的女人,看似杂乱无章,但经过钟小夏一番细细思索下来,觉得它们似乎都隐喻到一点上,那就是……“密宗!”
侵占阿婆身体的灵魂,也正是借由这种秘术才完成了“迁适”。其目的更是不言而喻,正如玉禅道长所说,道教夺舍是为修行、佛教只能延续意识,只有密宗,重的是永生,每迁适一次,便可借助新的肉体重活一回,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永存。
现在首先可以断定,寄宿在阿婆尸体里的魂肯定也是个女人,并且因为某种原因,生命也将走向尽头,所以才想借助迁适进行重生、达到永生。
然而,阿婆也不过是她进行迁适的第一个对象,等能力慢慢恢复了,就可以再寻找下一个跟她磁场相匹配的人、进行下一次迁适。
这样看来……小夏大胆猜测,那些女人,会不会都只是一个一个的实验对象,而让别人食她们的肉,更类似于某种祭祀,就像藏族会把死去的人让秃鹫吃掉,并管这叫“天葬”,不然大可以烧掉、埋掉,干嘛大费周章烹饪出来?
而所有一切的一切,又都汇集到一个关键性人物身上,此人便是季鸿庭!
首先,她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来源于那块雷惊木,而雷惊木又被他佩戴在身上多年,可见……关押女人的神秘地方他肯定知道,不但知道、而且经常会造访,以至于让强大的怨力都被富有灵性的木头吸收了,并得到滋养。
其次,季子封提过,他的叔父每个月都会给季鸿庭送至少四个女人,这已不是一个年过花甲的男人能做出的荒唐事,除非他要女人是另有目的,恰巧,他今年又命犯五鬼,正急于解煞,而频繁联系的密宗和尚又能为其解煞。
一番推理下来,季鸿庭绝对值得怀疑,并起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能承上、能启下,上能联系上密宗和尚,下知关押女人的地方在哪,要想弄明白一切,就必须从他身上下手。
还有一点……小夏面露疑惑,无意识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那雷惊木他戴在身上多年,突然丢失了,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一定马上就会发现,就算吃不准究竟丢到了哪里,但那天毕竟是从季子封这被抬走的,按正常人的逻辑,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问问儿子,然而没有,时隔这么久,他竟一次都未提及过,就好像那块木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为什么呢?
但即便面对这么多难题,她也没直接冲进牢里去审讯那位阿婆,是因为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你还能指望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让季子封把人住起来,无非也是想借机控制住她,好看看能不能从她周边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并且这样善于邪术的人,最好越少正面交锋越好,她会用蛊、或者什么不知名的巫术,不知不觉便能杀你于无形。
现在,她只祈祷晚上挖坟能够顺利些,其实执意要把尸首挖出来,倒不为其他,就是想确认一下里面究竟有几具尸体、身份真如阿婆所说那样,是他的儿子儿媳和老伴吗?还有,他们的真正死因又是什么?
至于季鸿庭那里……也不急,她还需要一些证据,再佐证一下自己的观点。
“小夏、张小夏?”
耳旁突然传来季子封的呼唤,让她猛地从自己思绪中抽离出来,并傻里傻气抬头”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他牵着她手在餐桌旁坐下,又把筷子递到她手里,“一个人坐在那发了半天呆,也知道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不回。”
“没想什么,无非是案子的事”,她不好意思挠挠鼻子。
季子封给她夹菜的同时又调侃一句,“你啊……倒是要比我这个大理寺少卿还尽职了。”
咦?这话是褒是贬啊?小夏有些糊涂,看看旁边的慕潇和弥儿,两人都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意思,只顾低头吃饭,她皱皱眉,也不愿理会了。
然刚想夹起碗里的肉吃掉,却又想起那肉饼……多少心里还有点犯膈应,便又默默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