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蜡烛爆裂动静越大,季子封也越难耐,他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在床榻上不停的来回扭动着,黑漆漆污血弄得被褥到处都是,让旁边三个男人都跟着捏了把汗。
“潇大哥。”
“在!”突然被点名,慕潇立即应答。
“把牛角拿来,一会儿我念完咒,你就压在大人身上。”
“好!”慕潇赶紧从地上拿起牛角。
钟小夏张开双臂,两只手掌正好罩在身侧两根黑烛之上,而蜡烛居然很神奇的就不跳了,接着……她便听到念出一串咒。
“灵官符神,领关法,灵棺使起泰山榨,泰山重、千金榨,我赋予你身千金之法,榨鬼头、榨鬼腰,榨你七魂六魄漂,怨具毁、灵具灭,四根蜡烛把你烧,千人拉不起、万人拉不动,魂飞魄散阴具消!压!”
慕潇得令,飞速把牛角压在了季子封身上,而他竟真的像受到了某种禁锢一般,瞬间就不能动了,可还是五官狰狞,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豆大的汗珠粒粒顺额淌下,连枕头和衣领都被打湿了。
钟小夏抓紧时机,迅速拿起自己法器金铃,拆下一颗,用红绳拴在猪惊骨上,摆放在白布正中间,然后拿起带有她自己血迹的小刀,“唰”一下扎进红绳,就好像把它钉在了地上。
继而……她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朝季子封的方向感知,看见他周围阵阵黑烟缭绕,并且源源不断从他身体里散发而出。
不禁让她在心里“卧靠”了一声。
不过被摸了一下,那将军就能释放出如此大的怨气,如果他整个尸身都破土而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小夏姑娘,你快些,大人好像支持不住了。”慕霖心急如焚催促。
钟小夏却勾唇邪恶一笑,“放心,坚持不住的不是大人,而是他身上的怨气。”
可话音刚落,季子封便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十指骤然抓住床单,脖子上根根青筋都浮现出来。然后……啪!被插在刀下的那颗金铃居然裂了,齐刷刷从中间碎成两半!
钟小夏胸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烧感,她知道,这是怨念在反抗,被埋葬在棺材里百年之久,好容易能从人身体上吸取点灵气,怎么能甘愿被驱散呢?
而这股意念之强,让慕霖、慕潇、弥儿都闻到了从床帐里传出的阵阵恶臭,两兄弟上过战场,所以知道……那是腐烂多时的尸体才会散发出的味道。弥儿承受不住,捂着嘴险些就吐出来,最后虽强忍下了,但脸已经变的煞白。
钟小夏一把拔出扎在红绳上的匕首,接连朝床铺方向重重划下几刀,嘴里还大声呵斥,“恶灵、退散!恶灵、滚开!”
随着她的喝止,可以明显看见季子封颈侧大动脉由青色转为了黑色,好像身体里的黑血,马上就要从口里喷出来,但万万没料到,只转瞬的工夫,却又被压制了下去。
这说明怨气暂时占了上风,她的小刀根本吓不住他。
季子封更加剧烈的往起挺身,毫无意识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试图冲破千金榨的压制,可牛角犹如一块巨石,牢牢把他镇在下面,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
“哐啷——”房门突然被一阵不知从哪来的巨风狠狠撞击一下,力道非常之猛,若门板不够结实,恐怕就被撞破了。
“呜呜呜……霖大哥,我害怕!”弥儿一哆嗦,死死拽住慕霖袖子,整个身子都颤颤巍巍藏在他背后。长这么大,他还没见到过这般邪门儿的事情呢,外面无波无絮,怎么会刮起这么大风?窗棂、门框都被震得呼呼直响,好像有什么恶魔已经将整间屋子包围起来,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弥儿,别说话,我听不清了。”钟小夏突然发话。
慕潇顺势捂住他嘴,只露出弥儿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然而,这刚哪到哪?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当刮过那阵大风之后,……
“汪汪汪……”
“汪汪汪汪……”
“叮铃铃……叮铃铃……”
一时间,外面狗跟炸了锅一样,发出络绎不绝的狂吠,铃铛也哗啦啦响个不停,声声入耳、阵阵催心。
四角的蜡烛更是随着每一次大风刮起,火苗便忽闪一下,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熄灭。可钟小夏知道,是绝对不能让它们灭的,因为这四根皆起到不同的作用,一根照天、一根照地、一根照鬼、一根照人,哪一根灭了都不吉利。
“霖大哥,还有多久天亮?”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
好极了!钟小夏拿起天葬香,用东南角的蜡烛点燃,然后放在季子封床边的矮几上。此刻,玻璃器皿里接的黑血已经有半碗之多。
“潇大哥,你过来帮我按住大人,千万不能让他把牛角晃掉。”
“知道了。”
慕潇走过来,按住大人肩膀,猛然发现他身体好冰冷,可以说几乎没有一丝温度,嘴唇还被咬破了,但从嘴唇里流出的血却是鲜红鲜红的。
天葬香的袅袅白烟弥漫在床帐中,驱散了一些令人欲呕的臭味,可却激得季子封猛然睁开眼睛,给慕潇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眼球是黑色,但眼白却是通红通红的,就如同一个吃人恶鬼,正狠歹歹的注视着他。
“小夏姑娘……”慕潇下意识寻求帮助,真怕大人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别怕,记住!千万不要被他喷出的血沾到,如果不慎沾到了,哪怕一点点,也要及时告诉我!”
慕潇还纳闷,寻思什么喷出的血?可下一刻,大人就哇一口吐出一大摊黑血,整个前襟都染成了黑色,那股恶臭更是扑面而来、直冲天灵盖。
这回屋里所有人都要吐了!
“潇大哥,有被溅到身上了吗?”钟小夏已经提前躲到一旁,还襟着鼻子,恶心得眉头聚到一起。
“没、没有!”慕潇手虽然没有挪动位置,但身子已经躲出去老远,连呼吸都窒了窒,因为实在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