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来到灶间,发现炉火上还煨着热粥,应该就是特意留给她的,便舀了一碗大口大口吃起来,这下心灵和肉体都双重满足了。可返回的路上,心情难免又忐忑起来,琢磨要不要把季子封叫醒,也不能真的让他在自己床上睡一晚吧?
可进去之后,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要不是桌子上摆着两盒她爱吃的桃子糕,还真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事都是自己错觉呢。
但心下又立即一突,他应该没发现自己被色女轻薄了吧?搓搓下巴……应该不会!适才走时她都确认过了,他睡的很深,一点醒着的迹象都没有。便高兴的打开盒子,想再解解馋虫,却蓦地发现盒子下还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非常好看的一行小楷——明早再吃,小心胃痛!
卧槽!钟小夏瞪圆了眼睛,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连这都猜到了?
不过她是会乖乖听话的人吗?便耍起心眼儿,把第一盒原封不动放在旁边,先从第二盒下手,一会儿再把第一盒压上,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可拿起第二盒,发现下面依然压着一张纸,打开一瞧,还是一行字——放下!说了不许吃的,大馋丫头!
卧槽!钟小夏彻底傻眼。嗯!可以肯定了,他确实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连这都能猜到!
但是居然敢骂她大馋丫头?那她索性摊派了,不装了!打开一盒桃子糕坐在床上大剌剌吃起来,还得多吃点,争取明天把蛔虫拉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季子封总是早出晚归,而她经过那晚的偷袭事件也没好意思主动露脸,每天就猫在自己屋里,吃饱睡、睡饱吃,感觉再养两天都能出栏了,可两人仍是几乎没打照面。
但该做的事还是得抓紧做啊,比如去邱宅把剩下的遗骨挖出来,所谓在其位就要谋其职,长时间不去上差,难免在寺里落人口实。好在经过精心修养,她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便想找机会跟季子封提一下,因此……两人就有了几日以来的第一次会面。
但钟小夏坦坦荡荡的,不知为啥,季子封反而多有闪躲,多看她两眼脸就会红一下,跟有病似的。
她因心里装着事,所以也没多问,得到允许之后就离开了他的书房,好利用剩下的时间把驱邪粉和一些需要的工具准备好。
慕潇却瞧出大人的不对劲,碰碰旁边慕霖问,“大人这是咋了?脸怎么一阵红一阵白的?该不会生病了吧?”
慕霖却只是勾唇一笑,小声与他耳语,“你在这看着,若小夏姑娘走了之后大人便能恢复如初,那就没事,可若还是时红时白,那就是真的生病了,再去请大夫不迟。”
接着便大步离开了,慕潇一头雾水,感觉张小夏是不是给大人下什么降头了?这一天真跟有病似的!
第二日,季子封选了二十个侍卫随他们去邱宅,他与钟小夏坐在打头的马车里,慕霖、慕潇分别架马把车夹在中间,而后面还跟着另一辆,是从大牢里押出的阿济塔和他的三名族人。
时隔五日之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来到段冥胡同,不过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们是从邱宅那侧过去的。
今天钟小夏还是和上次相同的装束,高马尾、束腿衣裤,很是干练飒爽的模样,腰间挂着一串金色铃铛,随着她一动就会哗啦哗啦发出声响,但不显嘈杂,反而格外清脆好听。
下了马车,她正好与从后面赶来的阿济塔打了个照明,对方脸上居然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来应该在牢里被修理的挺惨,但好歹捡回条命,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小夏姑娘”他居然先跟自己打了个招呼,旁边三人也接连问候。
这点倒让钟小夏着实惊讶,因为阿济塔的高傲劲儿可不比季子封少,今日能带领族人主动跟她说话,怎么能不让人意外?但她猜,多半是因为她挖出了阿克顿的遗骨,如今才给了她几分薄面。
钟小夏弯腰回礼,小铃铛随之叮玲……响了一声,但尾音很长,在耳边回荡久久才渐渐平息。
她耳鼓微动,眯眯眼,跨步站在了阿济塔身旁的一个男人面前,盯着他的眼眸凝望良久,那男人别看人高马大,被一个女人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差点就被看毛。
半晌后,钟小夏才对着他摇摇头,“今日你不能进去了。”
“为什么?”那男人诧异的问。
“这几日,你家中一位长辈应该去世了。”她闭上眼,将手掌贴近对方心脏的位置,张开五指凝神去感知,接着道,“是个老奶奶,胖胖的,呼吸方面有些问题,喜欢喝酒,她好像在说什么……就叫玛依好了、叫玛依好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接着她睁开眼睛,跟他解释,“有孝在身不易拾尸骨,不然会压你好几年的运势。”可定睛一瞧,那男人眼睛居然红了,便明白,他可能是那老奶奶的孙子之类的。
旁边几个也皆是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才分别拍拍那男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最后还是阿济塔跟她说明了一切,“这个男人叫罗格,他奶奶年轻时因为总在草原放牧,吸了太多灰土,所以落下了咳喘的毛病,但又非常喜欢喝奶酒,所以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罗格离家前老人家就起不来床了,还咳过几次血,他本想这次回去就领她去城里看病的,没想到……老人家没等到孙子回去就没了,至于玛依,是罗格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儿,他一直在纠结给女儿起名叫玛依还是叫亚兰好,现在罗格奶奶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你节哀!”钟小夏同情的看看罗格,才转身往邱宅门口走去。
季子封走到她旁边,脸上虽没太大表情,但声音却格外冷峻,问“你跟那男人说什么了?”
钟小夏疑惑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今天不要进邱宅了,因为他家中有亲人去世。”
季子封想起刚才她离那男人那么近,还用手去探对方胸口,虽没真的挨上,但也让他觉得十分碍眼,口气不免重了两分,“又乱用能力是不是?本大人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人,您别冤枉我。”钟小夏紧锁眉头,“是法器嗅到了灵魂的味道,我才多留意一下,结果发现他身边确实跟了一个刚死不久的老太太,这样是不会损害我身体的。”
季子封依然口气不善,“总之你该注意,若一味不知节制,小心阳气不足,再求我、本大人可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