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过,我第六感很准的。”今日从他进入房间、挨着她坐在床沿那刻起,她就感受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那一股非比寻常的气场。还记得,当时他心情似乎非常不错,是一种……志得意满、或者得偿所愿欢愉感。
“哦?是吗?”季子封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适才脸上放松与惬意的神态已经消失不见。”小夏,忘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
意思是让她最好别好奇,少打听、少问,但从另一方面,也算间接承认了她的话。
“我没忘!”钟小夏眉头紧锁,厉声强调,“但你身上的气场影响到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关于这点真的很奇怪!按理说无论季子封要杀人也好、越货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与她无关,而她作为他的下属,根本无权干涉、也不该干涉,可每当两人近距离接触之下,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就让她感到非常不适,冥冥中……似乎他要做的这件事所产生的结果,在未来某天一定会对她产生影响,所以才会让她提前有了如此强烈的感受。
季子封不服,转过身用正面对着她,眼神凌厉精锐,“是吗?本大人竟不知道,上司要做的事,会对你个小小的下属产生影响。”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也可以理解为恼羞成怒,因为钟小夏竟一语道中了他的秘密,可这件事……他志在必得、而且非做不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包括她!
“知道吗?大人,比如像现在这样挨近你,我就会不安、甚至恐惧。”
钟小夏把脸凑过去,垫着脚,将自己鼻翼对准他的鼻翼,去闻他的气息,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还有你身上的血腥气,血多、成煞,就是所谓的‘杀气’,这种气场往往与人的杀戮意图和决心相联在一起。因为你身上的能量很高,从而产生了强大的气场,这种气场只有两种作用——攻击敌人、或者保护自己,大人,你属于哪一种?”
季子封垂下眼眸,看看近在咫尺的小鼻尖,突然生出种想咬一口的冲动,他奶奶的!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这丫头是在考验他的定力吗?
磨磨牙,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那小夏觉得我是哪种?”
小鼻子一张一翕,然后又呼出来……
啊……那甜甜的气息正好喷洒在季子封脸上,迫使他闭闭眼睛,满身戾气被驯服大半。
其实钟小夏只是在聚精会神的感受,没意识到自己行为过于亲密,她必须弄清楚这件事,不是为季子封,而是想弄清此事怎会波及到她?
但遗憾的事,季子封的防备心又来了,犹如铜墙铁壁,一根银针都扎不透。而且他身上的杀气只是一种决心和精神状态,比如他对要杀这个人,生命的漠然、憎恶、仇视,或者是对自身能力的强烈自信,皆是情绪的释放,和灵魂无关,所以她几乎获取不到任何信息,只能从很浅显的层面去理解。
但……“杀气”这个词,毕竟不是一个完全正面的词汇,它更多地带有一种威胁性、侵略性、还有攻击性。
最后,她认输了,小牙齿在下唇懊恼的咬了一下,“大人,我说不好,要是摸摸没准能准确些。”
季子封求之不得,一只胳膊揽在她后腰带向自己,让两人肚腹紧贴,另一只手抓起她手按在自己身上,“摸吧。”
钟小夏暗喜,没想到他还挺好说话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都该退避三舍嘛?怕真的被她窥探到什么,可他倒大方。便决定抓住机会,将全副心思都投入到感知上,没有精力再顾念其他。
小手滑啊滑……在他左胸的位置定格,手掌之下就是强而有力跳动的心脏,闭上眼睛,感觉腰上的法器居然发出微弱的晃动,她明白过来……它在兴奋,因为嗅到了灵魂的味道。
季子封微猫下腰,只想借此离她更近一些,果然……立马闻到了她秀发上散发的桃子香味,惹得他口齿生津,好想尝一口。
被她按住的肌肤在慢慢升温,她的手似是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他整个人都跟着发热、发烫,甚至感觉连刮在面颊上的微风都是热的,气息拂乱之间,粗糙手掌按在她细腻手背上,两个人掌下响起相同的频率,季子封发现,他爱死了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而她只是双目紧闭,对他的行为毫无察觉,只有眼珠在眼皮下时不时晃动一下,模样又可爱又滑稽,他嘴角不自觉挂上宠溺的笑,任她予取予求,扶在纤细腰肢上的胳膊也慢慢上移,直到指尖触上她的秀发,才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
反正她也感觉不到!
其实……他根本不怕她知道什么,因为认定了他,所以对她可以没有任何秘密,之所以不愿吐露实情,完全是怕她想要阻止,毕竟他这次用的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但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被万人唾弃他也在所不惜。
钟小夏立即敏锐捕捉到了他的放松,防备消失,一幕画面悠然出现在眼前……
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虽人到中年,但仍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只是那双看似柔情似水的眼,却充满阴险和算计,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萎萎缩缩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真是一个充满两面性的人,她高贵,又猥琐;美丽,又狠毒,仿佛一朵外表美丽的罂粟,给你致命诱惑、让你上瘾,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一点一点杀死你。
钟小夏五官微皱,似乎从她身上闻到一股味道,恶臭,扑鼻的恶臭,令人欲呕!是腐烂的尸臭味,这女人就快死了吧……还是已经死了?但即便人是活的,也已经从内脏开始往外发生溃烂。
接着,她看到她上了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命人在深山里飞快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前面小径已无法让车辆通过,她才命车夫在原处等待,自己从车底暗格里掏出包东西,左顾右盼的下了车后一个人往身上老林里跑去。
短短一段距离,她干净精美的绣鞋就沾满了泥土,华贵的裙子也变得污秽不堪,脚下一滑,甚至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及时抓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可因为力道太猛,指甲还在树皮上刮出数道沟壑,可即便如此,她也毫不在意,仿佛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的脚步,铁了心般、坚定的抱紧东西继续往远处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