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哥哥?至于叫得这么亲热吗?季子封眯眯眼,转身问慕霖,“慕霖,你有空带张姑娘去认门吗?”
“呦……不巧,在下这刚回来,还有一堆行李没整理呢,着实分身乏术,还请张姑娘见谅。”
“慕潇,你呢?”季子封又转向慕潇问。
慕潇本身就不喜欢张小珠,自然一口就回绝了,“大人,属下也没空,马上要出门去趟渲州,听说凶犯鞋底的花样只有那片高山下的辽人才用。”
“你听见了,不是本官非要带你去,而是他们都没时间,快走吧!”
说完也不等钟小夏回话,他便自顾自走出庭院,还脚步飞快,生怕谁会把他拽住一样,别无他法之下,钟小夏也只好跟在他后面。
目送两人身影消失,慕霖才用胳膊肘碰碰旁边慕潇,语重心长道,“我说,以后你还是对张姑娘放尊重点吧。”
“为什么?”慕潇给他个不以为意的眼神,“按职位她可没我大,再说……大人都承认没看上她了!”
“兄弟,哥哥我这可是好心提醒,只盼你能有则改之 无则加勉。大人是说没看上她了,但你不知道男人最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吗?否认的越快、掺假的成分就越高,再仔细想想……大人何时像今日这般多话过?他素来性格沉稳,是最能沉得住气的,就是真被误解了,也不见得会多加解释什么,那清高性格你还不知道?刚刚却啰里八嗦说了一大堆,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言不由衷、欲盖弥彰!”
慕潇一叹,和大人相处快十年之久,他岂会看不出大人的异样?不过本人不承认,他也就跟着装糊涂而已。但旁观者清,张小珠对大人来讲,无疑是二十多年来所有接触的女人中最特殊的一个,不过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而已,认为以张小珠的身份,着实配不上他家大人。
见兄弟一言不发,似是也默认了,慕霖才宽慰般拍拍慕潇肩膀,“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然各人有各命,况且那张小珠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差,依我说……小姑娘面容甜美、聪明伶俐,是个易招人喜欢的,刨除身份不谈,两人站在一起是不是很登对?”
对这一点,慕潇确实无法反驳,终于点了点头。若单论身量长相,两人绝对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让人看着就养眼,而且张小珠活泼开朗、还古灵精怪的,大人呆板冷硬、少言寡语,在性格上也能互补。
“所以啊……这千年的铁树好容易开回花,你就别总想着拦腰斩断了”说着说着,慕霖眼神也变得幽怨,“因为夫人的凄惨离世、大少爷战死他乡,少卿和老爷多年不睦,至今二十六岁都未曾娶妻,这在别人,早就该是孩子满地跑的年龄了,别管张小珠身份如何,早些让少卿有个子嗣才是正经,免得二房三房哪天蹦出个小崽子,那咱们少卿岂不要吃大亏?”
慕潇抿抿唇,觉得大哥说的也有道理,但嘴上还不肯服软,“哼!大哥真会说笑,主家的事,岂是我们这等仆从能左右的,若大人真中意张小珠,我又有何办法,就怕她自己没这般造化。”
“弟弟说得极是。”慕霖用认同的语气道,“她有没有这般造化……就得看她个人命数了,不是你我能左右的,看来你心里也是明白,哥哥不过怕你为人耿直,吃了暗亏都不知道,别看大人现在还端着,但按刚才对张小珠的态度,怕是对人家姑娘动心了自己还不知道,我便只能提醒你,若不想以后弄得太过难看,就试着对她恭敬些,爱屋及乌,才是我们这等身份的人该做的,你要总是明里暗里挤兑大人心爱的女人,恐怕以后在季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大人那里就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他一项是护短之人,这点我们该是最清楚的。”
琢磨一番,慕潇明白了哥哥的用心良苦,两人毕竟自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他总归不能给自己亏吃。“行,哥,我知道了,往后对张小珠多敬重些便是!
“这才对嘛”慕霖哥俩好的揽住他肩膀,“好了,你还有差事在身,话不多说,赶紧各忙各的去吧。”
另一边,季子封领着钟小夏来到一处离他办公院落不远的僻静小院,一挨近,就闻到飘浮在空气里淡淡的纸墨香。
推门而入,里面的景象着实让钟小夏吓了一跳,因为极宽敞的屋子里,四面墙上皆打着密密麻麻的横阁,被各种册子填得满满当当,竟没有一处露出完整的墙壁,乍一看去,少说也有上万份,场面真是格外壮观,就仿佛身处国家档案馆,怪不得离那么远就能闻到纸墨的味儿呢。
季子封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便自发跟她解释,上面每一份记挡都是一个案子,里面有凶犯的口供、还有目击者或者证人的口供,当然也包括死者详细的验尸记录,最下面那层是今年发生的凶案,在往上是前年,一次递增,而最上面那格被移出后则会被运到宫中总记挡处。
当然……这些以后就都需要她去整理了。
钟小夏欣然接受,说白了,这不就是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吗?只不过现代有电脑,这里就纯人工。
接着,季子封又跟她介绍,寺里会给各部人员提供膳食,但只管早中两次,晚饭是需要自理的,因为大理寺卿的位置空缺,所以这一整个院落都暂时归他一人使用,再往后的院落是大理寺其他职务人员办公的地方,有机会他也会替她引荐一下。
钟小夏都一一应下,接着才瞅准时机,拿出怀里的纸递给季子封过目。
看完后,季子封紧锁着眉问,“你的意思是……凶手杀人不过是为了得到地契?”
“没错,我听见他是这样问的,因为一家都死咬着不给,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敢问大人,可否对第二起凶案的一家背景做过调查?”
“做过,但也只进行了一半,刚在衙门查到一家的户帖,知道主家姓邱,就遇见你说龚斌是替人顶罪的事,大理寺现在人手又极为紧缺,所以只能先搁置着,既然以确定两起凶案都是一人所为,而霍宅也留下那么多证据,不如就先集中力量先调查霍家那起。”
“也可以!”这点钟小夏认同,邱宅里的恶灵太凶,她是不敢再轻易进去了,继而补充道,“据我的推断,凶手急于拿到地契,肯定是两座宅子里有什么他想得到的东西,不知大人可否注意过,霍、邱两宅的布局都十分反常,完全是照着不利于人生活的风水去建的,谁又愿意住在这样的地方呢?偏偏霍家和邱家老小却在里面住了几年之久,这就是最大的可疑之处,没准也和凶手想得到的东西有关,我猜……他们会不会是在守护什么?”
“守护什么?“季子封嘴里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一个守护,一个想抢,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要守护的东西就藏在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