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人是在提出约会吗?慕潇眨眨眼。
泰福楼?那可是长安最大的酒楼了,据说随随便便吃顿饭就要五十两银子,别问她一个刚来的现代人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张大魁时常把泰福楼挂嘴边,动不动就惦记把她卖给有钱人家当妾,还说什么若能卖二百两,正好拿五十两顶泰福楼一顿饭资,她想不知道都难。五十两,她卖一年汤圆都不一定能赚五十两,啧啧啧……这少卿出手就是阔绰,不过……
“民女先谢谢大人好意了,可是今日我出来时间已经够长,还得赶回去帮爹做生意呢,况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也不过想早日抓住真凶让亡灵安息而已,大人无需放在心上。”
哎呦,这丫头是拒绝大人了吗?慕潇再次眨了眨眼。
若是别的女人,怕是抢破头也抢不到一个跟大人共进晚餐的机会,难道她这是在玩儿欲擒故纵?
季子封抿抿唇,想到她一个女孩儿家和自己同进同出,确实易招人非议,后知后觉自己提议是有些冲动了,既她已拒绝,自己也不便再勉强。
“好,若小夏姑娘另有安排,那本官也只好悉听尊便,咱们有机会再聚不迟。”
钟小夏笑着一屈膝,“那民女就告退了。”然走出一步,又转过身来,“大人,那对金镯……埋回老太太坟冢里吧,毕竟是她生前喜欢的东西。”
“一定!”季子封答应下来,看着钟小夏缓缓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阵失落。
“大人,那咱们是不是也该收队回寺里了?”
慕潇的问话打断了季子封的目光,他收回视线,看看身后阴森诡异的宅子,又看看脚下两具黑乎乎的痕迹,凝视片刻才回道,“嗯,回寺里,明日你派点人手回来,把杂草和大树上的枝条清理一下,让阳光照进来,再把这八口的墓修缮修缮,上柱香,烧点纸钱,也免得他们在那边饥寒交迫。”
通过钟小夏,他好像也有一点点相信世界上真有鬼魂的存在了,找个时间,他还得好好问问她,怎么能让娘从火海中解脱出来。
“是,大人,属下明日起早就命人去办。”慕潇看着大人落寞的表情,心里也不是滋味,知道他肯定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娘亲了,那是大人心里永远的痛。
“走吧,回寺。”季子封迈开脚步,往院外走去。
可来到宅门口刚想上马车,却看见前方不远处的钟小夏,她走的方向……似乎不是往摊子那边去的,不禁起了好奇心,把跨上踏板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少卿,怎么了?”慕潇还纳闷,大人怎么忽然停下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前方翩然远去的小丫头,不禁疑问,“大人,她推了您的约,又说要回去做生意,可那方向也不对啊。”
季子封一笑,来了兴致,“事出反常必有妖,走!咱们跟去看看!”
*** ***
钟小夏其实是很想赴季子封约的,能一饱口福不说,还有俊男相伴,所谓食色性也,这两样都占全了。可无形中总有一股力量让她回绝,并牵引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
每次通灵她都很累,毕竟是极度消耗阳气的事情,一个人只有阳气旺,才能精力充沛、有力量抗御外邪;相反,如果阳气缺失太多,就会出现手脚冰凉、倦怠乏力的症状。虽然今日是意外把手划破,并非出于自愿化身为小女孩的角度,去经历了一番极其痛苦的“濒死体验”,但结果还是一样的,这两日接连施展异能,她现在精神已经非常萎靡,不愿再去召唤她的地方。
若再被迫与灵魂沟通,她未来两天就别想下来床了,而且在通灵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晕过去。
然尽管百般不愿意,奈何那股意念实在太强了,上一次被如此强烈的招引,还是在地震中为死难者家属寻找遗体的时候,每一个亡灵都怕得不到安葬,所以都拼命召唤着她,最后她就直接栽在了废墟里,被拉去医院足足躺了五天才缓过来。
但出于良心,她又不忍真的置之不理,想想……大不了这次就简单用感知沟通一下,等养好精神,再过来通灵不迟。
打定主意,从霍宅出来以后她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偶尔还要闭上眼睛、伸出手,通过掌心去感觉哪里的阴气更强,这能让她更准确找到灵魂的位置。
幸亏附近都是座座空宅,不然大白天看见她这种奇怪的姿态,真是比看见鬼还吓人。
钟小夏缓缓往前走着,呼呼拉拉……阴风席卷而过,枯叶在她脚下打着旋儿的盘旋。顷刻,又被刮到几丈外的天上,在空中俯览着她的一举一动。
侧过头,她凝住心神去聆听,耳骨灵敏的上下滑动,发现夹杂着风而来的,似乎还有类似蛇吐信子的声音,嘶……嘶……
不对!是人的喘息声,很弱很弱,仿佛被什么东西扼着喉咙,让她无法自由的呼吸。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以及“滴答、滴答”……血滴在石板上的闷响声。
血中的介质比水多,所以滴落的声音也比水沉,她能轻易分辨出其中的区别,只是自古以来,血就代表了伤痛、死亡、和绝望。
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刹那,她浑身汗毛已经根根竖立,通灵虽然是她的技能,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害怕。
越往前走,那股晦涩的、冰冷的、甚至一阵阵无法形容的恶臭气息就越强。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恶臭是只有恶魔、恶灵、怨灵和凶灵这四种亡灵才会散发出来的。
总之,都是非正常死亡的灵,而怨气越重、恶臭也就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