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慌乱间碰到了爷爷,他的脑袋连带着身子“砰”一声砸在地,血喷得到处都是。黑衣人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头差一点点就要顶到门框了,眼角微挑、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切。
不!不是看,更像是在欣赏!
接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死亡的恐惧将她笼罩,钟小夏瞪大眼睛,四肢发颤,仿佛浑身血液都在逆流,牙齿不由自主敲击在一起,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想吼、吼不出,想跑、又跑不掉,似乎做什么都是徒劳。
血和泪交杂在一起,糊在脸上,小女孩抖得如暴风雨中的叶子,嘴里无助的念着爹、娘……。眼看那人步步逼近,终于鼓足勇气想转身逃离,可脚却踩在满地血水上,又打滑的重重摔回去。试了几次,才连滚带爬狼狈的钻进桌子下面,也顾不得被血打湿的衣衫,只惊恐的瞅着外面,这似乎是她在临死前唯一能做的一点反抗了。
呜呜呜……她哭着……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她呢?她好害怕,爷爷刚才应该好疼吧,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娘、爹,你们在哪?快来救救囡囡啊……
钟小夏把脸埋进膝盖里,眼泪打湿了纱裙,可根本不敢抬头,把后背死死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粒尘埃,这样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也成了她的保护伞,本以为这样便能躲开外面黑衣人,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果然,桌帘一下被掀起,她内心的恐惧已经到达顶点,仿佛自己的脑袋也马上会被削掉了,只能疯狂手蹬脚刨去踹外面的人,一边还歇斯底里的吼叫,“别过来,我不想死、别杀我,我好怕,求求你了。”
然下一刻,她却猛地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低沉又坚定的嗓音自耳畔传来,“小珠,别怕,我是季子封!”
季子封……
这个名字让钟小夏立即清醒了过来,抹抹脸,哪有什么血迹?却看见手掌上有一道很轻的划痕,虽不严重,但还是渗出了血珠,啊……她明白了,一定是刚才摸着墙壁感知的时候,被某些尖锐的东西划破了,然她当时思绪已经进入另一个空间,所以并没有感觉到疼。
“小珠,你没事吧?”季子封担心的问,顺便帮她把被汗液打湿、贴在面颊上的发丝拂开。
瞧她还在盯着自己手出神,才看见那原来被划了道小口子,又赶紧掏出白帕把伤口缠好。
“手怎地弄破了?”他感觉得出来,她现在应该很害怕,因为她小小的肩膀都在微微发抖,可男女授受不亲,他只能在克制守礼的前提下给她一点安慰,其他肢体根本不敢有过多接触。
钟小夏在他怀抱中,感觉无比温暖,不由更缩进去一些,把脸闷在他胸膛上瓮声瓮气的道,“不小心划的,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刚领着人过来,想守在门口保护你,可一进院儿就听见了你的叫声,怎么了?是又‘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他记得她说过,如果用自己的血就会看得更清楚,而刚才她恰巧划破手,又在这种发生过命案的地方,肯定是会“看见”的,但是当大脑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相信她能看到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这件事了。
“嗯!”钟小夏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起身往房檐上一指,“大人,那上面兴许有凶手遗落的飞镖。”
银光自老人家脖子抹过后,她看见它朝上飞去了。
季子封只觉怀抱一空,竟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失落感,低眸一瞬,他也跟着起身,往她指的方向望去。可光线太暗了,根本瞧不真切,只能一腾身“唰”地跃到房梁上,一手抓着横木,贴过去细瞧,果然……有个巴掌大的鹰抓飞镖就插在木头里,中间还有海东青的图腾,竟和张小珠画下来的形状一模一样,只是这插着飞镖的角度太刁钻了,不飞上来根本发现不了。
但季子封还是有些生自己气的,气自己不够细心,尽管难以发现,可只要派人上来仔细搜查一遍就绝对不会被遗漏,如此重要的物证,他们在前后两院来来回回搜查那么久,却还是疏忽了,是他的失职。
取下飞镖,他再跃身而下,递到张小珠面前,立即换来她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太好了,我就觉得没有错。”
哇……他腾空而起的姿势好帅,而且轻轻松松就拿到了那么高地方的东西,钟小夏眼里皆是崇拜,兴奋的一把抓住他胳膊,之前只能在电视里看看这样的情节,没想到今天亲眼目睹了一把。
能找到飞镖,她刚刚那番惊吓就没白受!只是……那个老人好惨,小女孩最后也没幸免于难,想想心里就好难过。
“怎么了?”季子封看她又黯然失色的小脸,突然手痒,想也没想就在她脸蛋儿上掐了一把。
“哎呦……好痛。”
钟小夏捂住面颊,埋怨的剜了他一眼,连粉嫩嫩的小嘴儿也跟着高高翘起,像正在等着被采蜜的一朵花骨朵,季子封胸膛鼓噪几下,背在身后的手指搓搓,感觉那滑嫩劲道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指尖。而现在,他竟有了想用牙齿去啃咬那双柔唇的冲动,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便赶紧背过身去。
“走吧,到外面看看井里捞没捞出东西。”
钟小夏气得直瞪眼,这人真是,帮他找到物证,不说奖励一下就算了,干嘛还要掐人?手劲儿还不小,要不是看他长有几分姿色,她肯定一脚就踹上去!她嘟嘟囔囔把飞镖收进小挎包里,既当一天助理,就该尽好一天当助理的本分。
可一抬脚,双腿顿感一阵难忍的酥麻,兴许是刚才蹲时间太长了,差点让她扑到地上去。然下一瞬,她纤腰立即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搂住,阳刚之气刹那包裹住她阴气过盛的身体,带给她无尽温意。
“又怎么了?”季子封语气虽然略显不耐,却夹杂着几许关切。
这回,钟小夏真的是实实在在被他抱在怀中,尽管适才他也让她依靠,但她能感觉到,他还是在保持着君子该有的风度,并无半分逾矩行为。
舒服的深深吸了口气,好好闻的味道啊……她顿感体内的阴寒被驱散不少,就好像潮湿的衣服架在火上,被烤得暖洋洋、又热烘烘的。
像她们这种常常和亡灵打交道的人,总会感到通体生寒,所以她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晒太阳,但每每靠近季子封的时候,身边就似乎围绕了一颗火球,他阳气旺盛,正好是她渴望却没有的体质。
顺势,她倒在了他身上,赖皮的将胳膊圈住他颈子,撒娇道:“哎呀……腿好麻,人家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