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是这个吗？”
张耀一愣，谁问你吐的怎么样了？
“啊？”
刘封也愣住了，难道不是吗？
“四叔说的是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东西啊……”
刘封反应过来后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那个倒没啥，主要是味道太难闻了，而且咋也憋不住，就是想吐。”
张耀嘴角一抽。
你不应该害怕的晚上睡不着吗？
你才七岁啊！你不应该害怕，蜷缩在我怀里哭的不成样子，然后跑回家找妈妈吗？
刘封见张耀这副摸样，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说道：“四叔也太看不起侄儿了，那东西想害侄儿性命，如果不是侄儿一直在吐，高地要上去给他两脚。”
“哦？”
张耀一听来了兴趣，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对待郭家家主？”
刘封听后沉思了下来，最后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道：“父亲说要有仁慈之心，但四叔您又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让侄儿来做肯定是要对他用尽天下酷刑，但这么做又不符合父亲所说的仁慈。”
刘封觉得他爹和他四叔说的都没错，而且郭家家主要刺杀自己，肯定不能便宜了他，但他又不想就这么咽下这口气，给他个痛快的又感觉有些亏。
“你有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你父亲和你说的仁慈是什么，不然仁慈只会害了你。”
张耀呵呵一笑，心里有些欣慰，刘封小小年纪便能考虑这么多，长大了绝对不得了。
刘封一怔，疑惑的抬起头对张耀问道：“啊？难道仁慈还不一样吗？”
张耀淡淡的笑了笑，走了两步后才开口说道：“大哥的仁慈是要对百姓仁慈，宽恕百姓因为愚昧犯下的过错，不让百姓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小事而受苦受累。”
“但这不代表大哥会宽恕所有人。”
张耀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闪现回忆之色，才继续开口说道：“当初在中山的时候，甄家派出死士刺杀我，大哥知道后直接带兵围了甄家所在的城池，大有一种要灭甄家满门的样子。”
“现在，你觉得你父亲的仁慈是什么？”
张耀说完后看向刘封，他现在想到当时的情况还有些后怕，虽然他知道历史上的刘备根本没有灭过任何人的全家，但是那会的刘备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还被仇恨冲了头，如果自己拦不住真的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啊？”
刘封一脸惊讶的看着张耀，这种事他可不知道，毕竟那会他还没出生，而且也没人会主动跟他说。
刘封很难想象刘备会去灭别人全家，毕竟刘备一直都是只诛首恶不牵连无辜的形象，而且如果首恶老实交代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
但这种反差感无疑让刘封再次陷入了沉思。
张耀渐渐刘封沉思，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仁慈，并非是说说的，你可以对任何人仁慈，但是你要能够承担因为你的仁慈而导致的后果。”
“不考虑后果一味的仁慈，那是蠢，自古以来仁慈都是上位者用来通统治下位者时才会需要的东西，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你施舍百姓，救助难民，这是仁慈，但这终究治标不治本。”
“你要去想的是百姓为何会需要施舍，难民又从何而来。”
“如果因为洪灾那便筑堤，因为干旱那便开渠，因为蝗灾那便想着去和去做防蝗工作，如果是因为贪官污吏，那便要去灭掉这些贪官污吏。”
“这样才是大仁大慈，但你若要大仁大慈，那便会对一小部分人不那么仁慈。”
“比如说因为筑堤开渠而劳累的百姓，又或者是被惩治的贪官污吏。”
“百姓可以用钱粮粮食弥补，贪官污吏也可根据其实际上的受利而一一给他们定罪。”
“这便是大仁大慈之下的小仁小慈。”
张耀说完刘封停下了脚步，陷入了思索。
“贪官污吏为何要根据实际受利一一定罪？”
刘封消化了好一会才疑惑的开口，贪官污吏不应该被万人唾骂吗？为何还要刻意去给他们减罪？
张耀同样笑呵呵的站在原地，耐心的给他讲解道：“这才是仁慈的体现，何为仁慈？”
“仁慈不是一棍子全部打死，而是如何通过宽恕的方式让人变好。”
“如果贪十两银子和贪一百两银子同样的罪责，那么贪官在贪了十两银子后便会不顾一切想尽办法的去贪一百两，但如果贪十两到贪一百两是不同的罪责，那么在贪官贪到十两后便会害怕二十两的罪责停止下来，这样原本百姓要被压榨一百两，变成了十两。”
“这样百姓的损失小了，贪官贪的也不多，所受的罪责也小，对百姓仁慈，对官员仁慈。”
“如果因为一个官员贪了十两银子而判给他死刑，那其他官员如何去想？”
“你想看到因为清廉而导致家里连饭都吃不起的大汉官员吗？”
“贪官是止不住的，我们能做的只有限制贪官的规模。”
张耀早就想明白了，贪官污吏自古以来就没法根除，反正自己是制作规则的人，既然止不住那就将官员如何贪，贪多少握在自己手里，将大中贪官作为主要打击的目标，对一些小贪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只要不犯法不影响百姓的生活，他能贪多少是他的能力，但如果压榨百姓不把大汉律法放在眼里那张耀完全不介意直接给他剁碎喂狗。
“四叔，您慢点说……”
刘封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有点承受不住张耀说的道理，扶着额头有些头疼。
“你回去可以看看并州的律法，主要是刑法那一部分，你是大哥家中的长子，以后要想的有很多，虽然不是现在的你该考虑的，但早些清楚也好早些为你父亲分担一些压力。”
张耀没有继续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并州的法律分三部分，民法，刑法，还有一部分是针对高级官员以及其族人，家人的。
贪污都在刑法上，主要便是贪污的方式和贪污的目标。
像那些利用职务之便给一些商人百姓行个方便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大罪，只要不是很严重最多也就是革职坐牢。
但是你要是卖官，勾结商人偷税漏税，贪污政府下放的公款，那便是死罪了。
而且这三条也有细分，之前有一个小官员联合当地的一个地主贪了刘备下放的两百两抚恤金，那个地主被剁碎了喂狗，官员直接被腰斩于市，其家人也全部被贬为了奴隶，不可谓不严重。
刘备手下如今和军事一切的相关事宜一直被紧紧盯着，抚恤金的发放，后勤的采购，还有粮仓的存收，全都被插进去了许多暗部，别说贪两百两了，就是贪了一两一钱也得从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