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安这才摆手让土豆喝第二瓶。
土豆乐得不行，立刻递过去让哥哥帮忙开瓶，眼里满是狡黠，冲着冯长征道：“冯叔叔真是个好人，够义气，钱没白给！”
“钱，什么钱？”
冯长征越听越疑惑。
沈以沫轻咳一声，无比自然地岔开话题：“长征，现在你这家里的事，打算怎么处理？”
谈及正事，冯长征瞬间将钱的事抛之脑后，“唉，别的都没啥，最主要是我老娘，她放心不下孙子和大哥，现在就像是有人质在别人手里似的。”
他郁闷地喝了一大杯酒，眉头紧锁，被家里的事缠的不轻。
沈以沫顿了顿才道：“我个人的建议呢，是尊重你母亲的想法，她要是放心不下，你就让她留守在乡下，每月给钱，不过前提是得定时定量，不能一次给太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个道理沈以沫明白，只是给个建议，还得看冯长征自己，听不进去就算了。
冯长征点头，“嫂子说得对，可这样留老娘在老家，我嫂子……”
他还担心母亲受欺负。
沈以沫笑道：“只要你这边工作没问题，钱不断，你大哥他们就不敢拿你母亲怎样，这其中的分寸你要拿捏准了，就没问题，你要想清楚，你自己也得结婚过自己的日子，不能被家里拖死。”
说这话的时候，沈以沫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纪淮安。
当初的纪淮安就险些被纪家人给拖死，不，应该说按照原着剧情，他就是被拖死的下场。
纪淮安摸了摸鼻子，太懂沈以沫什么意思了，低下头继续吃花生米。
冯长征一字一句认真倾听，直点头，站起身举杯，“嫂子，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的话，我会记着的！”
沈以沫表示不用客气，拿起杯子和他喝了一杯。
坐下后，冯长征直朝纪淮安道：“嫂子可真厉害，就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刚才都傻眼了！”
“真是没想到，嫂子年纪轻轻，处理起这种家务事来这么稳当！这一点，我和淮安都不如你！”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遇到理解的人，会感激你，遇到不理解的，只会觉得你多管闲事。
沈以沫笑着摇头，没有再多说这件事，临走之前不忘叮嘱冯长征，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纪淮安，别藏着掖着。
当初纪淮安还卧床时，他和战友们来探望的恩情沈以沫一直记着。
原着里，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也是他们拼拼凑凑出来的。
冯长征连连答应，不过依照他的个性，除非真是遇到活不下去的事了，否则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
开学前夕，即将入学和返城的知青们都在收拾大包小包，离开这个建设多年的乡村。
沈北牧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乡间度过，这段回忆带给他的成长是深刻的，不管他将来走多远，都不会忘记在这里留下的印记。
“没事的淑玉，我身上的钱足够咱俩的路费和伙食费，你不用太过担心，现在高考恢复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的父母也能平反，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坐在屋檐下，看着宋淑玉忧郁的侧脸，有过相同经历相同窘迫的沈北牧一眼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穷知青穷知青，其他人好歹还有家里接济，但像宋淑玉这样双亲都在下放的，求学路上的艰难不难想象。
沈北牧说着，掏出兜里零零碎碎的钱，一股脑塞宋淑玉手里。
“这，我怎么能要？这是你姐姐给你的学费吧？”
宋淑玉像是被烫到，噌地站起身，背过身去，脸色涨红。
她小时候也是被娇惯长大的，一朝之间翻天覆地，刚开始也难以适应，好在现在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面对沈北牧，她哪好意思接受他的钱。
“是姐姐给的，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勤工俭学的，前期辛苦一些，等毕业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沈以沫给的每一分钱，除去寄给爸妈的，沈北牧全部都小心存了下来，三十块足够路费和伙食费了，之后的，他会想办法的。
不容拒绝地塞到宋淑玉手里，沈北牧露出一抹安抚的笑，示意她没关系的。
宋淑玉手心发烫，眼眶也跟着发热，“傻瓜，那你自己怎么办？”
“哎呀，我一个大男人，我怎么都行，你不一样，没事的，别想太多了，赶紧去休息。”
沈北牧笑容不断，安慰着宋淑玉让她赶紧回去睡觉。
“北牧！”
蓦地，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沈北牧和宋淑玉齐齐回头，撞上骑着自行车的沈以沫，皆愣了一下。
“姐姐，你这么晚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后天一起去送我的吗？”
沈北牧连忙上去接过沈以沫递来的饭盒，前方是浓郁的夜色。
“我想来看你就来，怎么，不行啊？”
沈以沫停好车子，朝宋淑玉笑了笑，不满地斜了眼沈北牧，夺过他手里的饭盒走向宋淑玉。
“给你们做了点宵夜，还热乎着呢，一起去吃一些吧！”
宋淑玉乖巧点头，紧紧跟上沈以沫，与沈北牧的视线撞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昏黄的灯光下，沈以沫打开饭盒把菜都摆了出来，还有两大盒白米饭。
糖醋排骨和小白菜很是诱人，简单的家常菜，对于他们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美味。
“快吃，以后去学校，就尝不到姐姐做的菜了，不过北京大学的食堂也不赖，你们以后可得多吃点。”
沈以沫将米饭推向两人。
宋淑玉腼腆一笑：“姐姐不吃吗？”
“笨蛋，我肯定吃过才来的！”
宋淑玉连忙点头，捧着米饭吃了起来，沈北牧不忘给她夹菜。
看两人吃的香，沈以沫坐在对面也觉得欣慰，不由露出姨母笑，沈北牧看着只觉得渗人，“姐姐，你是不是还有点别的事情？”
“当然！”
沈以沫点头，打开军绿色挎包，取出里头整齐的一叠大团结，还有一些票证，足足二百元。
当着两人的面，一式两份。
“一份北牧的，一份淑玉的，你俩拿上，穷家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