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回神的一瞬间,他看向墙角,看到了小型摄像头,脸色变得很差。
“家里竟然还有监控!”
语气扭曲,阴阳怪气,“这么多年没见用过,我还以为是摆设呢,原来还是个真的……”
家里的监控原来是管用的,那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渴望他都看不见?
不是没看见,还是根本不在乎!
一个联姻对象都值得他去看监控,而自己身为他的亲生儿子,竟然连个外人都不如。
呵,真是讽刺!
佟瑞晓被他冷嘲热讽的语气激怒,“到现在,你都没有一点知错之心?”
少年不可思议,“错?我哪里错了?”
“这个家的东西都是我的,她凭什么未经允许就动,是父母没教过吗!”
“我的东西被别人碰了,我生气难道也有错?”
“……分明是她的错,你该去质问她而不是我!”
佟怀慕的情绪很激动,脸也因此狰狞,将那股对后妈的怨气一次性发泄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落地,他的情绪推到最高点。
可却在他对上父亲眼神的一瞬间,心骤然一紧,那目光中的审视让他头皮发麻。
“什么时候,这个家的东西成了你的?”
男人目光沉沉,一字一句,让他心惊胆战。
这话像是针一样,一下扎破了少年愤怒的气球,他嘴唇微张,慌乱的眼神不知该放到哪里。
手捏紧,解释都没有底气。
磕磕绊绊的维护着自己那坚硬的外壳,“你不在家,别墅都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当然算是我的……”
佟瑞晓看出他的紧张,移开了视线,到底是不忍心对他这么苛刻。
淡淡的道:“家里的东西都是属于这个家的,她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就可以动,因为她是你的后母、我的合法妻子。”
这话让佟怀慕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垂下头,沉默不语。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
佟瑞晓又开口,“你辱骂你后妈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今晚就去给她道歉。”
少年猛然抬头,愤怒地将话怼回去,毫不留情。
“让我给那个女人道歉?不可能!”
他身体绷紧,咬紧后槽牙,眼中划过一丝不甘。
凭什么要给她道歉!他又没错!
佟瑞晓看着他这幅模样,眉头紧皱,目光责备,“你实在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在你眼里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他的眼里燃烧着无名的怨恨。
直到指甲陷进肉里,疼痛才带来了一丝清醒。
佟瑞晓并没有将他是话放在心上,只是起身走到书柜前,翻找出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查看文档。
背对着他说话,散发出掌权者惯有的威压。
“这歉你必须道。”
他不能忍受,“爸,你竟然逼我去低声下气的给那个处心积虑图谋不轨的女人道歉!她是个什么狐狸精转世,能把你迷成这样?”
“佟怀慕,注意你的用词!”
佟瑞晓唰地转过身来。
“一个大方之家的孩子,学那些市井混混,嘴里面整天净吐出些脏字,谁教的你?”
男人一向温和的面上微微发冷,锐利的目光透过无框眼镜,直直刺向他,有种直穿人心的凛冽之感。
“这些年,不论你怎么闹腾我都没指责过你,但你也得有点自知之明。不指望你能成什么栋梁之材,只是安分守己规矩点都做不到!”
“你已经是半个成年人了,我不想对你说硬话,那样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故意刁难后妈,这已经是触及我容忍底线的事情。”
听者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一双凤眸被阴翳遮盖。在这一刻,他就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佟瑞晓并不知道儿子的想法。
在他看来,简厌明面上暂时没什么能让人挑的出毛病的地方。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有、即便再不喜欢她,儿子也不该像个乡野村霸一样蛮横无理的去向对方释放恶意。
不论是她身为简家千金的身份,还是身为他名义上的妻子,都不能被轻慢对待。
何况羞辱?
“如果你还有点脑子,就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要让我对你太失望。”
最后一句语气压的很重,让少年一瞬间红了眼圈。
他从来没听过父亲用这样冷的语气对他说话,仿佛厌恶到了极点。
委屈将他淹没。
鼻子涌上来的酸涩化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咬牙,没让它掉落。
就在这时,刘管家来敲门,“先生,太太回来了。”
佟瑞晓看向面前站着的少年。
对方低着头,忍下心中的愤恨,咬牙切齿,“好,我道歉。”
……
简厌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端着王妈递过来的热咖啡温吞的喝起来。因为心事重重,没有注意面前突然闪出的少年。
直到那一声简短的“对不起”乍响,她被吓的一哆嗦,猛然抬头,手中的咖啡撒出来一些。
回过神,赶忙抽出纸巾,擦掉茶几上的咖啡。边擦边抬头看着少年,眉头轻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这种性格的孩子平白无故对她说对不起,她只会警铃大作。
要不就是闯了弥天大祸,要不就是要谋害她且已经成功了。
她下意识看向已经喝了一些的咖啡。
不会是下毒了吧?
就在此时,少年臭着一张脸,耻辱的说:“我昨天不该对你那个态度,不该骗你说我对花粉过敏。”
那副被逼无奈的屈辱模样,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她这个后妈威逼利诱养子,她怕他下一步计划着什么,于是笑着表示接受:“还以为是什么呢,昨天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小慕不愿意我碰家里的东西,我以后不碰就是了。”
简厌说这话是为了给他顺毛,却在此刻的佟怀慕耳朵里却是赤裸裸的嘲讽。
他仿佛被放在容器里的蛐蛐,被拨弄触须挑衅,不但要强压着自己的怒气、憋着不发,而且只能更加压低自己的身躯。
进一步道歉,“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让你碰,佟家的东西都随便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