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点小骄傲,“那贫僧比你烦恼更少。”
姜缈:“……”
你一个和尚,攀比心这么重,合适吗?
想着一会儿要跟他分享的消息,姜缈便不与他计较了。
“跟我来,有事儿跟你说。”
说完,迈着四方步转身往不远处的僧寮走去,也不进屋,就在屋檐下坐了下来。
眯着眼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苍凉、萧瑟、孤独,却坚韧。
想起某位先生说过:冬天的树,落尽了所有叶子,是为了不受风的震撼。
如同这寺院里断尽红尘的僧人。
起码,这形是有了。
净空提着扫帚,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姜缈目光赞赏,短短半年时间,寺院的清静洗去了他身上那属于凡尘的浮躁,就是不知道灵魂有没有得到升华。
“什么事?”
净空平静地问道。
姜缈竖起两根手指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净空眉梢微微跳动了一瞬,旋即冷静下来,“对于净空来说,无所谓好不好。”
姜缈无声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昨夜,熹贵妃上吊自尽了,留下一个稚子。”
净空有点懵有点好奇,“那在你看来,哪个是好消息,哪个是坏消息?”
姜缈像看傻子一样瞅着他。
“自然是死人为坏消息,添丁为好消息啦。”
净空:“……”
姜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净空垂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既知身似梦,一任事如尘。”
姜缈撇嘴,“憋装了,你要真这么想,刚才就不会问我哪个是好消息,哪个是坏消息了。”
“念在吃了你不少锦鲤的份上,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
净空沉默了半晌,随后问道:“我说实话,你会照做吗?”
姜缈点了点头,“必须滴!”
净空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猛地散发出隆重的杀伐之气,沉声道:
“传朕命令,熹贵妃与萧一通奸,令我大丰皇室蒙羞,诛九族!”
话音刚落,额头、额角冒出密密匝匝的冷汗来,面色痛苦的扭曲起来,捂着心口跪倒在地上。
颤抖的唇角不住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啧……”
姜缈慢悠悠地起身,“都说了想要保命就修身养性的啦,杀心还这么重!”
虽然艰难,净空还是努力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草率了,她玩他脑筋好多回,他竟然还会上她的当……
姜缈蹲下身子,视线落在净空紧紧捂住的心口上,“把手拿开。”
净空的手无力垂下,姜缈闪电般伸出手,猛地朝他心口抓了一把。
棉衣顿时破了五个洞,净空发出痛苦的抽气声,下意识低头朝自己心口处看去。
见到五个血淋淋的洞,面上露出惊骇之色,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姜缈:“……”
没好气地抬起一只脚,踩在他手掌上,把人给痛醒。
伸出手掌递给他看,“帮你抓蛊虫呢,皮外伤而已,装什么死?”
净空看见她手掌中几条手指粗、不断扭曲的虫子,想起这些恶心的东西在他身体里待了许久,忍不住扭过头干呕起来。
姜缈手掌心骤然燃起一团火焰,眨眼间就将蛊虫烧成了虚无。
与此同时,南越。
夷安突然七窍流血,但依旧站得笔挺。
惊得老帅跳了起来。
“这样都不死的吗?生命力太顽强了。”
夷安目眦欲裂,姜缈,一定是挨千刀的姜缈,又杀了她的子蛊!
这边厢,姜缈抬起手掌在净空棉衣上擦了擦。
“行了,去敷点金创药吧,再写个传位书,我顺便带回去。”
净空松了好大一口气,面上露出喜色,“我没事了?我蛊毒解了?”
姜缈“嗯”了一声。
净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搓了搓手,扭扭捏捏地问道:“那我可以回去当太上皇吗?”
姜缈:“……”
沉吟片刻后,诚恳地说道:“你要是回去,墨北书肯定是要把政权还给你的。”
“今冬气候巨变,这是要进入小冰河时期的征兆,说通俗点,就是往后几十年都会很冷,冷得庄稼都长不出来,不知冻死、饿死多少人。”
“听我的,以你的智商,当和尚比当皇帝强,对大家都好。”
净空目露骇然之色,“当真?”
姜缈点头,“修道之人,不打诳语……”
“那我不回去了,我这就去写传位书。”
净空转身就跑入僧寮,取出纸笔,认真地写了起来。
随后果断将传位书交给姜缈,“你快回去交给烨儿,记得帮我诛熹贵妃与萧一九族。”
姜缈收好传位书,才道:“记不得,我已经忘了。”
净空面色一僵,“你不是说必须的吗?你还说修道之人,不打诳语。”
姜缈“唔”了一声,“我刚才没说完,修道之人,不打诳语,除非有必要。”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行了行了,好好念你的经,当和尚就要有当和尚的觉悟,别动不动就想杀人,菩萨听着呢。”
净空:“……”
自从不当皇帝了,才发现身边到处都是骗子,以前就妹妹和姜缈两个……
姜缈赶回京城,翻进皇宫直奔御书房。
侍卫首领瞥见她的身影,赶紧躲到一棵树后。
别一会儿被姜缈小姐看到,心血来潮又要帮他美言,让他家世袭太监……
姜缈将传位书交给墨北书,提醒道:“立春后再看我的情况择日登基,万一小冰河真的来了,你前脚登基,后脚就下罪己诏。”
墨北书深深看着她,低低说了声“好。”
心中一暖,姜缈总归当他是朋友的,她能为他着想,便足以说明。
姜缈交代完,转身就走。
墨北书下意识起身,跟了几步,“你又要去哪儿?”
姜缈头也不回,“躲债。”
墨北书提高声音,“你又欠谁债了?”
“以前欠下的风流债。”
少女的声音遥遥传来,行踪已经飘出老远。
墨北书哭笑不得,无奈摇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姜缈还记得承诺给靖王妃和小木柜做拉面的,摸了摸肚子,打算吃三斤。
顺便把鲁班书交给小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