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面具下传来两声刻意的咳嗽,宁不屈不知接还是不接。
“六叔不善烹烤之术,要不七小姐你教教我?”
咳咳——!
咳嗽声更犀利。
宁不屈束手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谢礼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祁宴恼的是,这混蛋竟然让小狐狸叫他六叔,他好大狗胆。
“六叔?你还要七小姐的兔子,伸多久?”
这一声六叔叫的咬牙切齿,宁不屈听的脊背发凉。原来,阎王爷气的是这个。
虽然祁宴声音作了伪装,与九王爷不同,可清月却依旧听着有些熟悉。看到那面具后,猛然清醒。
此人,竟是沁园湖那登徒子!
顿时间,将眼光移至他下身,有种想要阉人的冲动。
祁宴双腿一紧,敏锐得察觉到她心中的念头。这该死的小狐狸,还真是敢想。
那处,他养精蓄锐二十多年,还未正经出鞘呢,岂能早夭而亡?
宁不屈察觉到二人之间气场有些微妙,连忙出来打圆场。
“马场后面有一大片,阴凉之地,不远处还有条三尺宽的溪流,咱们一块去烤兔子,再捕几尾鲜鱼过来,岂不美哉!”
“多谢六叔好意,我就不去了。一来我不善与人交流,怕扰了大家兴致。二来,我这人易招祸害,怕给你们添麻烦。告辞!”
这话说的,既真切又诚恳,魏知璋也充分认可。
“小妹确实不省心,我们便先回了,告辞!”
众人面面相觑,男子皆是惋惜,女子皆是快意。
唯有那个冰冷的面具男人,看不清表情,深邃的眸子里阴暗莫测。
董祯听到魏知璋要走,可急坏了,她不好挽留男子,只能央求清月。
“月妹妹,你就留下嘛!我想吃你的烤兔子,我还想让你教我骑马?你上次答应过的,等有机会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马术!”
“要不,你现在骑一圈给我看看好不好?求你了!”
清月一心想撮合她和三哥,所以看在未来三嫂的份上,勉强应承。
“吃烤肉可以,看我骑马,不成!”
“为什么?”董祯很是不解。“你来马场,可不就是为了骑马?”
清月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人太多了,不行!”
不仅仅是董祯,所有人都感到疑惑。
“骑马,与人多人少有什么关系?莫非七小姐有什么隐疾,不能出众?”
清月鄙夷地瞅了一眼宁嘉那扁平无奇的身材,不冷不淡地回她。
“人太多了,胸前颠簸的厉害,不雅!”
闻言,所有的男子都面红耳赤,女子则羞愧不如。
宁嘉简直快被气死,整个马场,就她最平,这话等同扎她心窝子。
“你大了不起吗?哪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会将这等子事,拿出来炫耀?真是不要脸!”
宁嘉就想把清月的身世挖出来,狠狠的羞辱一番,却记不起自己早已不再是清白之身。
“我就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呀?我有守宫砂,宁嘉郡主,你有吗?哦,不对!应该是宁四小姐”
清月再一次将手臂高高举起,明目张胆的耀武扬威。
祁宴眼疾手快地一把将玉臂摁下,还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死丫头,不知羞!”
若说被玷污之事足以让宁嘉发疯,这声四小姐,更是比剜她心肝还愤怒。
长公主被贬为庶人,按理小郡王和郡主的封号,也当作废。可皇帝未下明旨,宁家又是百年世家,这些小姐们,依旧尊她一声郡主。
谁敢像清月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
“啊……小贱人,我要杀了你!你去死——”
“啊!救命啊!”
宁嘉扑过来时,清月巧妙一避,那尖锐的指甲,便在无辜的三王爷脸上,留下四道深深的血痕。
“啊——”三皇子也跟着尖叫。
他感觉脸上吃痛,往上一抹,竟是满满一手鲜红的血迹。
“来人,宁嘉行刺本王,即刻将她押往大理寺!”
大理寺不比衙狱或者刑部大牢,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可见祁隆是真的动了杀心。
“三皇兄,您饶了嘉嘉吧!她不是故意的!她从小就爱慕您,怎会行刺你呢!”
“放肆!”祁隆狠狠地两脚踹在宁肃胸口,地上又多了两摊血迹。
“就她这被人糟蹋过的下贱货,还妄想嫁给本王,不知廉耻!”
“若是本王的脸毁了,定让她生不如死!”
“三表哥,我是冤枉的!你饶了我吧,都怪这小贱人,她若不躲,我就不会伤到你了!”
祁隆没心情听她呼喊,此刻最要紧的是那张脸。他身为大祁未来的储君,若是因为毁容而无缘那个位置,定要让宁家满门陪葬。
宁不屈看到祁隆眼中那愤海难填的杀意,预感到长房那一脉,怕是可能会遭遇大难。
犀利的眼光,直直地盯着清月。
这女人,不仅狡猾,还极聪慧,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置人于死地。这等心机,实在是可怖。所谓杀人不见血,他可算是真切地领会了。
的确,这一切都是清月故意而为之。
早在看到宁嘉那一刻,她就谋算着,要如何激怒这个有头无脑的蠢货,并将祸水引至三王爷身上,从而借刀为自己复仇。
即便朝廷查案,她自始至终都未做错过什么。
哪怕宁嘉多次出言侮辱,她都不曾回嘴。只是亮出手臂自证清白,叫了一声宁四小姐而已。
同样看透一切的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九王爷。他知道小狐狸很狡猾,却没想到她如此阴险。
宁嘉与她有仇是没错,可祁隆确是无辜的。她利用起来,丝毫没有心软。
宁嘉明明已经受到惩罚了,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
因着宁嘉是自己的外甥女,所以祁宴是站在皇族的角度评判人心。
他没有意识到,先是宁嘉不愿放过清月,才会自投罗网。
殊不知脑海中这一粒错误的种子,将成为他日后追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