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若芸摇摇头,不待牧远山再问,仙若风已经赶到车前。
“若芸,北凉竟有黑火!”
听着车内没有回音,仙若风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向爱出风头的仙若芸,自从回来后就没露过面,每次说话也是能少则少,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就待仙若风打算强闯车架看个究竟时,牧远山慌慌张张从车内钻出。
“世子殿下,郡主的意思是暂且撤军。”
“撤军?”仙若风微微一怔,皱眉道。“百余万大军调动起来绝非易事,而且营帐不足,粮草不多,撤回去变故太多,若芸她考虑清楚了吗?”
“这……”牧远山面露迟疑,当发现北凉有黑火药时,他就已经乱了方寸。
“哼,让开,本世子亲自与若芸商议。”仙若风推开云鹰军,欲要上马车。
这时车内传出声音。“暂缓撤军,侧面佯攻,消耗北凉黑火,再做打算。”
声音比仙若芸的要显得娇柔一些,但已有八成相似。
仙若风驻足,略微思忖,猛然上前,动用内力,一拳震开牧远山,撩开车帘。
只见车内仙若芸坐在软榻上,身上披着绒毯,轻咳两声,柳眉微蹙的盯着仙若风。
“世子殿下,郡主偶感风寒,已服下药,不日将会痊愈。”鹰安夏跪坐在仙若芸侧后方,双手伸入绒毯,努力扶着仙若芸不让她倒下。
“没事就好,我只是不放心来看看。”仙若风见仙若芸目光不善,只好讪讪一笑,撂下车帘。
“若芸,你染疾在身,安心静养,北凉就交给我吧。”
“不用,本郡主应付得来。”
仙若芸强打精神,说完便躺在了软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郡主?”鹰安夏关切一声,仙若芸连忙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仙若风在车架前站了片刻,见仙若芸如此坚决,只好笑道。
“若芸,我也是为你身体着想,既然你能应付,那就你来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和大哥客气。”
车内久久没有回音,仙若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拍马而去。
仙若风走后,仙若芸休息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声音微弱的吩咐道。
“安夏,给我父皇传信,将北凉有黑火之事如实说明。”
鹰安夏点点头,走出车驾,牧远山刚刚传完军令赶回来,悄声问道。“郡主如何?”
“好多了。”鹰安夏回应一声快步离去,牧远山没有多问进入车驾。
“阿云,你终于能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远山,军令传下去了吗?”仙若芸苦涩一笑,每说一句话都要努力大口喘息才能缓过气。
牧远山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他想除掉秋如狂,害死北凉的俘虏,激怒刘十九,也许仙若芸就不会这样了。
“远山,不必自责,我理解你的所为。”仙若芸说着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女人不管到什么时候,即使理性战胜了感性,也绝不会舍弃感性的一面。
出于理性她能原谅牧远山,可出于感性她又有些接受不了所爱之人将她放到第二位。
牧远山深刻明白这点,跪坐在地,拉住仙若芸的手,深情道。
“阿云,你们误会我了,我若不等安夏带兵过来,即便我去了,依照秋如狂脾气,他会连我一起杀的,到时不但救不了你,云鹰军也会跟着陪葬。”
仙若芸微微颔首,一脸疲惫,没有多言。
对于牧远山的各种解释,仙若芸心里明白都是在应付她,牧远山完全可以带上刘翎或陈宣义的兵马前去救援。
对于打击秋如狂,巴结仙若芸,他们求之不得呢。
“若芸,既然你累了,就好好静养吧,我一定会替你一鼓作气攻下北凉。”牧远山看出仙若芸不想理他,转身就要出去。
当他掀开车帘时,仙若芸淡淡道。
“远山,我想放弃现在的一切,你愿意带我走吗?”
牧远山猛然回身,压低声音道。“阿云,你在说什么呢?先不说天王陛下会不会放过我们,就是仙若风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还有我们这些年南征北战结下的仇人,若是我们失势,还有活路吗?”
“阿云,你忘记伯母的期望了吗?你忘记我们的誓言了吗?你只有坐上那个位子,我们才能好好活下去。”
“远山,你太激动了。”仙若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你没必要说这么多的。”
牧远山压下心中的慌乱,努力做出深情的模样。
“阿云,我当然愿意带你走,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好了,远山,我知道了。”仙若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就在牧远山还要解释时,车外传来鹰斩秋的声音。
“郡主,三路大军分散进攻,北凉不再使用黑火,他们万箭齐发,矢石如雨,三路大军难以取得战果,还要继续进攻吗?”
仙若芸略微沉吟,淡淡道。“传令刘翎,陈宣义,还有秋如狂,告诉他们如何进攻本郡主不管,谁先将刘十九的首级送到我面前,我北地便扶持他做南风王。”
“立据为证,盖郡主印信与世子印信。”
“阿云,这……”牧远山刚要劝阻,就被仙若芸打断。“远山,不必多言,替我立据盖印,送去仙若风那里。”
“告诉他,他若盖印,杀我云鹰军害我一事就此了结,他若不盖印,我会立即给父王传信,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他老人家,让他调仙若风回北地。”
“阿云……”牧远山不甘的叫了一声,仙若芸却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牧远山蹲在车内,眉头紧锁,等候良久,见仙若芸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哀叹一声,下了马车。
仙若芸盯着牧远山的背影,含情脉脉的双眸中却掺杂了一丝冷芒。
牧远山走后不久,鹰安夏回到车上,挂好车帘,推上车门,悄声劝道。
“郡主,此事万不可行,册封一国之君是要通过天帝的,我北地怎能擅自做主,还留下证据呢。”
“若是这份证据落到天帝手中,您和世子都难逃干系。”
“和本郡主有什么关系吗?”仙若芸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本郡主身中剧毒,体难行,口难言,印信交由牧远山代管,立据也是他的笔墨。”
“真要落到天帝手中,该着急的也是他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