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烟不断从城门处升腾而起，笼罩在中原关上，遮天蔽日，宛如末世。
城内百姓吓得呜呜痛哭，跪地哀求，城上士兵震死震伤的数不胜数，全都乱作一团。
刘十九双耳嗡鸣已经听不到喊杀声，他当机立断跑向城下军营。
石大山与石大锤正出营查探，刘十九来不及多说，趴在两人耳边大喊道。
“传令全军，换防，换防，救援伤兵，救援伤兵……”
他喊了几句，不等两人答话，抽出佩剑，转身就往城上跑。
“做什么去？回去守城，退者死！”
路上遇到逃兵，刘十九呵斥一声，若是还逃，他会毫不犹豫挥剑劈砍。
吓得一些动了逃跑念头的兵将全都安下心来，退了回去。
刘十九一路砍杀，来到城上，见城门没倒，振臂高呼。
“都冷静，冷静，不要怕，不要怕，本王还在呢，你们怕什么？”
“回到自己位置，援军马上就到，开动霹雳炮，火弩车，反击，反击，让敌军知道我们北凉人不是好欺负的。”
城上将士即使没被震死，也陷入了短暂的失聪，刘十九的喊声他们根本听不到，但刘十九的行为他们看得见。
只要刘十九举剑在城上高呼，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军队恢复一些秩序，周三丫得以从人群中挤出来。
“王爷，您快下去，这里太危险了。”
刘十九摆了摆手，透过黑烟缝隙，眺望远方，只见又有数百骑兵，背着黑包赶来，立即大喊道。
“点火，在城门处点火。”
此时城门外墙已经被炸碎，露出万斤重的铸铁门脸，城门之所以没倒下，靠的就是十八根手臂粗细的铁链在城墙上牵拉着。
若是在炸一波，就算城墙不塌，城门也必然会倒下去。
没了城门，数十万大军冲杀而来，以刘十九现在的人马，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周三丫戴着头盔，双耳恢复的还算快，听明白后，立即给手下亲信传令。
刘十九亲自动手，搬来滚木，从城墙处丢下去，又将一桶桶黑火油砸到城下。
将士们有样学样，眨眼间城门前出现一汪漆黑小河，城下的黑河和头顶上的黑烟，与月光下的茫茫白雪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两者本就不该出现一般。
望着已经靠近城门的骑兵，刘十九轻念一声“去吧”。
随即丢出火把，只听轰隆一声，大火瞬间蔓延开来数十丈，卷起十余丈高，无形的热气将笼罩在中原关上空的黑烟冲散开来。
宛如拨云见日一般，当皎洁的月光再次洒满城墙，北凉将士不由自主的长出口气。
敌军骑兵见黑火药丢不进来，只得拍马离开，这时石大山带兵上了城墙。
“大山，你立即带兵接管城防，修缮器械，准备迎战。”
“大锤，你继续带人往城门外投掷黑火油和滚木，让大火封堵城门，不许敌军靠近，同时沿着城墙往下放垒石，直到堵死城门为止。”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小小，你率领骑兵去找郎茂才，让他迅速出安民告知，安抚城中百姓，若是安抚不了的，强行镇压，城中绝不能出现动乱。”
“是，殿下。”苏小小答应一声，飞速向城下奔去。
“娇娇，你去城下维护秩序，通知华子旭，让他率领所有军医登城救人。”
“知道了哥！”
“三丫，你和大山尽快换防，让没受伤的将士配合军医把伤兵运到城下救治，敌军的总攻恐怕不会远了。”
“末将领命！”周三丫郑重保全，与石大山一起去交接防务。
部署完一切，刘十九眉头紧锁，虽然保住了城门，但城上伤兵少说过万，而且这种震伤短时间难以恢复，算是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而且这是第一战，事关军心之争，原本北凉军就被仙若风挑拨的军心散漫，现在只怕更是人心惶惶了。
刘十九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北城王会有黑火药，而且还敢当众使用。
这黑火药制作虽然不难，但配方只有大元皇室才有，是绝对保密的，不允许外人染指的，这也是大元皇族的根基所在。
“看来仙清音还是小瞧北城王了，既然你们敢用惨无人道的手段，那就别怪本王了。”
刘十九喃喃一声，目光冰冷，对着铁头耳语两句，召集诸将进入城门楼，一边安抚军心，一边布置防守。
……
相比于北凉的震惊，牧远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没有料到中原关的城墙会这般坚固，更没想到城上反应会如此迅速。
“牧远山，你做了什么？”仙若风怒气冲冲，拍马而来。“仙若芸，你出来给我个解释，为何擅自动用黑火。”
“世子，天王将黑火交给我们云鹰军保管，郡主是有权使用的。”牧远山挡在马车前，拱了拱手。
“世子你也看到了，中原关的城门已经露了出来，只要我们在炸一次，它就会倒下。”
“届时城门一倒，我们便可挥军杀进去。”
“在炸一次？那你怎么不去炸呢？”仙若芸面若寒霜，一把扯过牧远山的衣领，拽到近前，咬牙道。
“牧远山，我北地拥有黑火的秘密还不到公开的时候，你竟敢拿我北地的生死赌你的荣华，你要找死本世子可以成全你。”
“仙若风，够了，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这时马车内响起仙若芸的呵斥声，不过这声音比仙若芸的要少了三分蛮横，多了几分娇柔。
仙若风正在气头上，并未注意，松开牧远山，看向车驾道。
“若芸，此事你为何不与我商量？这可不是小事，若是走漏了风声，不止你我活不成，我们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陪葬。”
“难道你不知道刘十九背后之人是谁吗？”
“谁？”仙若芸大声质问，牧远山也紧紧盯着仙若风。
仙若风知道说漏嘴，皱眉道。“没谁，既然已经用了黑火，说什么都晚了，尽快想办法攻下北凉，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仙若芸说着拍马就走，牧远山不敢阻拦，模仿仙若芸说话的鹰安夏怕暴露，也未敢出声。
仙若芸躺在车内，急的满头大汗。
其实仙若风不说，当她见到纤竹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仙清音，只是不知刘十九与仙清音的真实关系罢了。
她想着北城王与淮南王本就不和，既然淮南王将手伸到他们地界，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而且她动用黑火是有把握一举灭掉北凉的，只可惜事与愿违，牧远山没舍得用上所有的黑火药，给了刘十九反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