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其实是一个不太善于表达的人,往往内心想的很多,但落到嘴上,其实也就是模棱两可的几句话。
但在被白羽询问之后,黑泽的目光中还是浮现出了几分闪烁,代表着他此刻并不太平静的内心。
而这种不平静也被观众们注意到。
当然,注意到不代表多么在意。
在吃瓜的热情面前,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更何况只是在屏幕中的人物。
沐子李没有在包厢,依旧在后厨消化着龚长张带来的些许刹寂经验。
黑泽叹了口气:“也是不少年前的事了。”
也许是想通了一些关节,或者说真的时间过去了很久,黑泽的语气逐渐自然了几分。
“我出生在粤省一个还算不错的家族中,虽然说我们家的条件有些一般,可在我十三岁那年,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不是土生土长的粤省人,而是祖上搬到了粤省,而那些祖辈的名号...很多已经都出现在了教科书上。”
黑泽耸了耸肩:“只是当我再问更多,父母也就不多说什么。”
“直到我毕业那天,我父亲把我叫到面前,问我要不要拼一把?”
“我不知道父亲想表达什么,但当时年轻,也就没有拒绝。”
“经过他的讲述我才知道,我一直为之骄傲的家族,其实只是一个硕大宗系的旁支。”
黑泽看了眼镜头,仿佛在思索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
总裁的语言能力毕竟不错,只是沉吟一会他便找到了最合适的说辞。
“那硕大宗系我就不多说了,但任何家族都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所以每过一段时间,他们都会给我们这些旁支的人一些机会。”
“可以理解为宗门大比,赢了的人就会被纳入宗系,输的人就各凭天命,混得好的如同我祖先一样打出自己的天空,混得不好的人也就没人在意。”
“华夏嘛,家族这个概念出现了四五千年甚至上万年,血缘本身就是最强的纽带。”
白羽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事情放在平常又怎么能接触的上?
“你参与了那个...宗门大比?”
白羽开口询问。
黑泽回以点头。
“是的,不仅是粤省,那宗系的旁支遍布全国,不少适龄的年轻人都拿着家族给出的第一桶金开始了打拼。”
白羽想到了码头佬门口停着的一排豪华轿车。
“所以你晋级了?”
黑泽却说道:“不,我失败了。”
“仅仅以我个人的能力还有家族的些许帮助,我完全比不过那些已经底蕴极深的参与者,哪怕他们在宗系眼里只是旁支,可放在普通人眼中,那也是妥妥的世家豪门。”
很喜欢白羽的一句话:“哈?”
你这坐拥几十上百亿资产的总裁,跟我说你是失败者?
黑泽倒也不觉得丢人,反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钱,在过了某个阈值之后就只是数字,经济学上来说它本身就是一般等价物,真正有价值的则是商品。”
“价值包罗万象,你可以有一顶礼帽,也可以有一把枪,他们都是价值的体现,但有些人头上戴着礼帽,手里还拿着枪。”
“实话实说,对于人类来说,拥有一万块和拥有十万块的差别可能很大,拥有十万块和拥有一百万的差别会更大,但拥有一个亿和拥有一百个亿的人比起来...差距反而小了起来。”
“转化不为价值的钱,真的只是一串数字。”
弹幕上满是:【师傅别念了】
白羽也对这种概念上的东西兴致缺缺:“这和沐子李有什么关系呢?”
黑泽笑了笑,端起面前的牛奶一饮而尽:“别急,等我说完。”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不能算完全的失败,我带着第一桶金来到了江海,在家族的帮助下建立了黑氏投资集团,混得虽然不尽如人意吧...也就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白羽歪了歪头:“你再说?”
黑泽温和地笑了笑,没搭理白羽的吐槽。
“而沐子李,则是我们这个旁支家族的一支旁支,在我创业的初期出了不少的力气,可不知道因为什么,他打听到了有关那个...宗门大比的小道消息。”
黑泽语气不乏感慨。
“他是个聪明人,可惜有时候太聪明了。”
“沐子李通过分析与打听,感觉到我不会通过那个大比,于是对我就开始不客气了起来,还合伙别人开了这个码头佬餐厅。”
“他可能是觉得如果我失败之后,家族会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惯着我也没什么意义。”
“我倒是不怪他,换我我也会这么做,与其陪着我孤注一掷,不如给自己多攒点家底。”
“沐子李大部分都分析对了,我确实没有通过大比,可在那宗系分析过黑氏投资集团的商业价值后,不仅没有收回倾斜的资源,甚至还给了许多的投资。”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再然后,他看到我就蛮尴尬的。”
黑泽的瓜不复杂。
甚至放到豪门争家产里,还显得有些温馨。
奈何白羽设身处地地站在沐子李的角度代入了下。
身躯不自觉地抖了抖。
这何止是尴尬。
简直就是尴尬姥姥给闺女开门。
尴尬他妈到家了。
白羽当然知晓,动辄上亿数十亿的大型商战,又怎么能如同黑泽说得那么风轻云淡?
只是白羽和观众们关注的点,早就已经不是黑泽的故事。
我测,庞大家族,还有那听起来就贼高端的“宗门大比”。
几十上百亿怎么听起来就跟去门口买包辣条似的?
还有黑泽那句句都是谜语句句都有所指,他到底想说点什么啊!
不少人甚至已经在深夜摇醒了父母,希望得知自己也是某个家族庞大分支的一员。
后果自然也是显而易见。
甚至有倒霉蛋被闻到了外卖的味道,受到了第二次伤害。
视频还在继续,那满满一盆小龙虾被端了上来,白羽也没什么心思多问下去。
他有一种感觉,但凡黑泽再多说点,这视频这辈子就过不了审。
只是白羽仿佛不经意间扫了眼金言。
这些事你们国安知道吗?
金言回以自然的笑容。
我们知道有很大用吗?
一盆龙虾很快就见了底。
白羽却仿佛想到了个更关键的问题。
“不对啊,你是粤省人你怎么没有口音?”
黑泽歪了歪头。
“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