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尘从躺椅上起身,取来茶具,提着一直保温的热水,来到凉亭的石桌旁坐下,边泡茶边又道:“还在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吧。”
花灵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身,坐在宁小尘对面,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泡茶。
泡好茶后,宁小尘斟了一杯放到花灵面前,开口问道:“两年不见,你还好吗?”
花灵拿起茶杯,感受着热气升腾,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中满是委屈和困惑地看着宁小尘。
宁小尘喝了一口茶,注意到花灵的沉默,但他并未多虑,再次说道:“我记得在瓶山初遇你时,那时的你比现在勇敢多了。”
提到往事,花灵的眼神闪烁,终于忍不住开口:“那时我有两个师兄,虽然四处漂泊,但我感到很满足。我们停留之处就是我们的家,但他们已经离开两年,却毫无音讯,我……”
说到这儿,花灵的声音变得哽咽。
看着花灵眼眶中蓄积的泪水,宁小尘心中暗叹:“当初指引鹧鸪哨去黑水城,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他的出现虽救了花灵免于瓶山地宫的厄运,但两位师兄的离去,让她失去了亲人的陪伴。即使寄居陈家,日常生活的琐事无需她操心,但这里终究缺少她的亲人。
一个女孩身处异乡,孤独地等待亲人消息,两年过去却仍无回应,这样的状况也难怪。一时之间,宁小尘不知该如何回应。
此刻的花灵,既然开了口,紧张感已消散,甚至忘却了时代赋予女性的矜持。她擦去泪水,目光坚定地看向宁小尘,再次开口:“师兄曾说要把我交给你照顾,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两年都没来找我?”
宁小尘闻言,沉默片刻,然后轻轻抿唇道:“确实,鹧鸪哨曾想过让我照顾你,尽管我不讨厌你,但男女间的界限……”
不等宁小尘说完,花灵打断他:“我知道男女有别,但师兄问过我是否愿意跟你在一起,我默认了,所以他才会去找你。回来后,师兄什么都没说,只让我住在陈家,等待他的归来。”
“可两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
面对花灵的质询,宁小尘内心竟有些慌乱,但他深知自己对花灵的感情仅停留在喜爱的程度,于是开口道:
\"花灵,虽然我确实喜欢你,但如果仅仅因为这一点就要我与你共度余生,我还没有准备好,你能理解吗?\"
花灵闻言,短暂的失神,心中既欣喜又苦涩,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
她感到喜悦,因为宁小尘也表达了对她的感情;却又感到苦涩,因为这份感情似乎还不足以让她拥有全部。
稍作调整后,她带着甜美且坚定的笑容说:“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直到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
\"你……\"
花灵的话语让宁小尘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无意间做出了令她承诺终身的决定。
看着花灵甜美的笑容,宁小尘不禁回忆起初次在瓶山相见的情景,正是这样的笑容让他无法忘怀。
然而,她眼中的坚毅却让他感到一丝沉重。最终,他并未直接回应,只说:“明天,陈玉楼和我将启程去长沙,如果没有意外,可能就不会再返回湘阴……”
\"你要离开吗?\"
听到这个消息,花灵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咳!”
被花灵打断,宁小尘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地说:“毕竟这里是陈家,我在这里住了两年,已打扰了不少,我总得有自己的归属……”
“两位师兄离开两年毫无音讯,现在你也要离开,那我……”
尽管花灵理解宁小尘的理由,但她感到失去了留在这里的最后借口。此刻的她,孤独无依,不知何去何从。
感受到花灵的失落,宁小尘心中有些不忍,便出言安慰:“鹧鸪哨是因为得到摸金校尉传人的消息才离开,他要习得‘分金定穴’的技艺,必然需要时间,期间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才没消息传来。”
“即便如此,还有老洋人师兄,如果他们平安,他定会设法传递消息回来。”
此时的花灵情绪极为波动。宁小尘明白,继续解释只会加剧她的不安,于是说道:“有时候,无声就是最好的消息。接下来半年,你留在陈家等待他们,如果半年后仍无消息,你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前往黑水城。”
花灵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直到宁小尘郑重地点点头,花灵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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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花灵后,宁小尘终于松了口气,他发现与花灵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比在瓶山的几天更为疲惫。
回到屋里,他整理好常用的物品,开始修炼起来。
第二天清晨,陈玉楼早早来到宁小尘的小院,两人一同离开陈家,策马疾驰向长沙城。
一路飞奔,直至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长沙城。
\"宁公子,我们已到达长沙,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后,陈玉楼与宁小尘在客栈的大堂内等待饭菜的到来。
宁小尘神色淡然地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既然已至长沙城,何必心急,先让你的人留意那火车的动静吧。”
“您放心,我已命他们持续关注,一旦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回报。”
陈玉楼闻言,心情安定下来,还不忘自夸几句。
宁小尘轻轻摇头,不再言语。
晚餐过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陈玉楼敲响了宁小尘的房门。
修炼中的宁小尘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开门,随后洗漱。
陈玉楼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说:“宁公子果然料事如神,那火车自昨晚抵达长沙站后,便被张大佛爷的手下严密看守。”
“据手下回报,昨日午后,老八齐铁嘴与张大佛爷一同上了火车,停留许久才离开。”
“齐铁嘴下车后,只回家一次,之后便再未现身,具体情形不明。”
“但我一直派人监视张大佛爷,今早刚收到消息,张大佛爷一大早就骑摩托车出城,手下追不上,最终失去了踪迹。”陈玉楼解释道。
宁小尘洗漱完毕,边擦手边说:“整理一下,我们去看看那火车吧。”
陈玉楼期待地看着宁小尘,立刻振奋起来,转身出门寻找带路的人。
宁小尘望着陈玉楼的背影,随意将毛巾扔到桌上,悠悠然跟上。出了客栈,陈玉楼已带来一人,宁小尘点头示意:“走吧!”
那人不多问,径直带他们前往。十几分钟后,他们跟随那人来到火车站,又转了几圈,来到一片开阔地带。
眼前是稀疏的几条铁轨,附近还有士兵守卫。引路人停下脚步,低声对宁小尘说:“老大,火车昨日下午被移到这里,四周有许多士兵守护,我们不敢靠近。只知道车上装载的是棺材,其他详情不清楚。”
陈玉楼闻言,看向宁小尘寻求确认。
“好了,你先去探查吧。”见到宁小尘点头,陈玉楼会意地打发了引路人。
待那人走远,陈玉楼谨慎环顾四周,轻声问道:“我们也要上去吗?”
宁小尘摇头道:“不必,你在这里等候,我去查看一下就回来。”话音刚落,宁小尘身形一闪,陈玉楼还来不及反应,宁小尘已消失在百米之外,隐匿在火车后方。
看着消失的宁小尘,陈玉楼低语:“宁公子的速度,真是绝了!”
凭借超凡的速度,宁小尘悄无声息地找到了那列位于最后一排铁轨的神秘军列。看到火车上的标识,他对太阳国如何将如此庞大的东西运到龙国感到好奇。要知道,在龙国眼中,太阳国微不足道,一列印有太阳国标志的列车出现在龙国境内,实属罕见。
然而,无人能解答他的疑惑,宁小尘只好克制好奇心,避开前方的士兵,敏捷地跃上诡异军列的顶部。
事实上,他已经猜测出张启山和齐铁嘴可能去的地方,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与他所熟知的电视剧有着许多不同之处,所以他需要亲自验证一下。
果然,随着他的观察,这列军列与他在后世所见的电视剧并无太大差异,连车厢内的棺材款式也没有显着区别。
很快,宁小尘便对整列车厢进行了彻底检查。里面的景象与后世电视剧中的场景相差无几,只是原本位于最后一节车厢的哨子棺已经不见踪影,想必已被张启山运走。
得知这些信息后,张启山出城的原因就显得相当清楚了。他很可能在将哨子棺带回后,从中发现代表二月红家族的戒指,然后派人寻找二月红。然而,面对只想平静生活的二月红,他遭到拒绝,于是只好独自去城外的矿场调查。
至于齐铁嘴,他很可能在回家后乔装改扮,成功瞒过陈玉楼派来监视的人,此刻恐怕已比张启山更早一步去城外探查。
了解到这一切后,宁小尘没有在火车上过多停留,再次登上车顶,沿原路返回。
\"我对这里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我们走吧。\"
在墙后小心翼翼躲藏的陈玉楼听到这话,差点惊跳起来。待他回过神来,发现宁小尘已经走远,急忙追了上去。
宁小尘带着陈玉楼来到一家茶馆,点了一壶碧螺春后,两人坐在大厅中,看似随意地闲聊,实则仔细聆听周围的交谈。
片刻后,茶水送上来,陈玉楼倒了一杯递给宁小尘,轻声问道:\"宁公子,我们不是要去找佛爷大人吗?怎么突然喝茶了?\"
宁小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无奈地说:\"你知道张启山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陈玉楼一开口,立刻明白过来,接着问:\"宁公子打算在这里打探消息吗?\"
宁小尘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这种事,你去办不就行了吗?毕竟在长沙城里,我们还有些人手……\"
陈玉楼还在滔滔不绝,却被宁小尘的眼神制止,连忙停了下来。
这时,宁小尘缓缓问道:\"你们卸岭派里有长沙本地人吗?\"
陈玉楼答道:\"没有,但是多打听些消息总是有用的……\"
宁小尘再次摇头:\"这种小事,何必费那么多周折。\"
说到这里,宁小尘注意到大厅西北角的一桌,有三位男子正在闲聊。他们的话题转到了最近几天发生在城外一个小镇上的奇异事件。
宁小尘连忙向陈玉楼使了个眼色,让他保持安静,然后全神贯注地倾听他们的对话。那位衣着整洁、年纪稍长的中年人说道:\"你们说的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听说,前几天,城外青山镇附近似乎发生了一件怪事。\"
两个年轻男子被勾起了兴趣,其中一个急忙问道:\"我知道青山镇,我邻居家的大姐二姑娘几年前就嫁到那里了,我还听她说青山镇旁边有个矿场。\"
\"她嫁过去时正好矿场招工,因为工资高,她丈夫也去了。不过不久后,矿场出了事故,进去挖矿的人都被埋在里面,一个都没逃出来。\"
自那以后,那位女子便成了寡妇,如此年轻,确实令人怜悯……”另一个人听出了男子言语中的遗憾,戏谑道:“怜悯什么?你大可平时多帮她些忙,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岂非美事?”
不知那人是否真有此意,被这么一说,她有些羞怒地朝那人啐了一口,随后转向中年男子问道:“快告诉我,青山镇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中年男子不急不躁,端起眼前的茶水浅酌一口,见两人都殷切地望着他,这才略带得意地说:“我听说,前几天凌晨时分,青山镇附近的矿山竟然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当地居民都认为是当年被埋在矿下的亡魂索命来了。”
“哎呀,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那些人死都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出现,况且,也没听说那个矿山里有火车啊。”
二人听完,都觉得这可能是无稽之谈,都不太相信。
然而中年男子却坚定地说:“你们别不信,这消息是我小姨子告诉我的,当时怪事发生时,她正好在青山镇。”
“如果你们实在不信,大可以亲自去一趟看看。”
“不过我先声明,怪事发生前,青山镇人口众多,但短短几天内,镇民几乎全跑光了,白天都难见人影。你们若敢去,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宁小尘听到这里,已获取了所需的信息,随即起身走向茶楼门口。
陈玉楼虽不明所以,但仍麻利地付了账,屁颠屁颠地跟在宁小尘身后。
宁小尘看着陈玉楼走出,不待他提问,直接开口:“我已经知道张启山的行踪,你去找你的人,想办法弄辆车,我们要立刻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