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百户姓孙,原是跟马祥林一起投降的明军,所以擒拿之后,李鸿业也没有让别人去审问,而是全权交给马祥林,李鸿业只是想杀鸡儆猴整顿一下军纪,并不想牵扯别人,所以作为主将的马祥林最为合适。
孙百户看到主将到来之后,倒是很痛快的都交待了出来,他看上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是个小地主家的女儿,家中被流寇抢了之后不得不随着灾民一起到永寿县外讨吃食,为了能让家人活下去,这姑娘将自己作价一百斤小米卖了,孙百户见了是打心眼里喜欢,于是挪用军中粮食买下了她,又租了一套宅院将其自家都安置在了城中,打算战争结束之后带回庆阳做个媳妇。
马祥林听完他的讲述,狠狠地扇了他两个巴掌,大骂到:“你个瓜怂玩意,为了个小娘们竟敢贪污军粮,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想娶媳妇跟老子说啊,老子还能差的了你那点银子,现在撞到刀口上老子也帮不了你了。死之前有啥心愿说说吧。老子帮你完成了。”骂完之后又是心疼,本来事情不算大,但是谁让他正赶到风口上呢,只能算他倒霉了。
“将军,属下知道错了,砍了我我也认了,属下想求将军晚两天砍我,我兄弟在庆阳战死了,全家就剩下我自己,我想给我们老孙家留个种!”孙百户跪在马祥林脚边求道。
“你他娘个王八犊子!让你鬼迷心窍!我让你留种!我让你挪用军粮!”马祥林现在真的是怒不可遏,也顾不上形象了,大巴掌不要钱似的劈头盖脸对着孙百户一顿削,心疼是真心疼,但是又气他不争气,打累了之后喘着粗气说道“等着吧,老子给你求不下情来,再把那姑娘给你带过来留种。”
马祥林一边向中军大帐走,一边思考,如何才能保住孙百户一条命还能让主帅不丢面子,不知不觉走到了帐外,没有想好只能在帐外来回溜达,这时常明仁从另一个方向回来,马祥林急忙向其招手,拉着常明仁躲到个旮旯里低声说道:“明义兄,拜托帮我想个办法吧!”
事情讲完之后,常明仁思索片刻说道:“将军确定要保这个百户?”
“孙百户作战勇猛,假以时日肯定是员猛将,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了可惜了,而且也是正经想娶那姑娘,给他家留后,还请想想办法!”马祥林拱手说道。
“办法倒不是没有,二爷此次只是想整顿军纪罢了,如果想要救他,将军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常明仁低声的说着主意。
“他娘的,为了救他咱还得替他挨顿鞭子!好吧,也只有如此了!”马祥林听完主意之后轻骂了一句。
两人说完之后,一起走进了中军大帐,此刻李鸿业正捧着一本书在读,其实也没有读进去,两人在帐外嘀嘀咕咕亲卫早就进来报告了,李鸿业装模作样的拿着书想听听两人说什么,见两人进帐之后也不搭话,马祥林走到帅案前,行礼说道:“二爷,已经调查清楚了,那百户叫孙相成,看上了一个小地主家的闺女,想娶了做媳妇,出征之时身上又没带几个钱,就鬼迷心窍挪用了军中两石粮食,将人买下安置在城中了!”
“哦,挪用军粮还阵前娶妻!马将军这事你觉得当如何处理啊?”李鸿业声音中毫无感情的说道。
“这……”马祥林没想到自己又给孙百户填了个罪名,一时之间有点尴尬,眉眼一扫常明仁,见他正努着嘴让自己接着说,于是心一横说道:“二爷,孙相成挪用数目不大,而起也幡然醒悟了,况且他兄弟在庆阳之战中阵亡,家中只余下他一个,还请二爷从轻发落!”
“那军纪还要不要了?人人都向他这样,那我们的队伍成什么了?”李鸿业将书扔在帅案之上。
“末将愿受军法以偿其罪,还请二爷给他一次机会!”
“二爷,我看如此也可行,刚才我也和马将军聊过,孙相成其人还算勇武,留下日后或许还有用处,我们要整顿军纪,孙相成的职位到底还是小了些,马将军带他受刑更能起到震慑军心的效果。”常明仁帮腔着说道。
李鸿业思索片刻,衡量了其中利弊之后,说道:“好吧,既如此擂鼓聚军吧,刘山把孙相成也带过来!”
“咚”“咚”“咚”,聚集军队的鼓声阵阵敲响,三通鼓毕,大军集结完毕,李鸿业登上点将台,对着下边的部队大声的喊道:“近日,有不少将士到城外难民之中找乐子,本将听说两个饽饽就能找个娘们,是不是啊!?”
底下的军卒一阵哄笑之声,有大胆的还回道“是的将军,两个饽饽。”
李鸿业脸上冷若冰霜,单手按剑接着说:“更有甚者,居然挪用军中粮草娶亲的,将本将的军营当做什么了?大车店吗?来人,将孙相成带上来!”
执法队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孙相成走了上来,按着跪倒在地;
“孙相成,挪用军粮、阵前娶亲这些罪名你可承认?”李鸿业严声问道。
“属下知罪,甘愿受罚!”孙相成倒也痛快,现在觉得说什么都晚了,闭上眼睛等死吧。
“依照军规挪用军粮这一条就够杀头的了,若不是马将军看在你战死兄弟的份上愿为你分担罪责,早就一刀将你砍了示众;本将就破一回例,孙相成挪用军资、阵前娶亲按律当斩首示众,但主帅李鸿业、主将马祥林自愿受罚帮其赎罪,李鸿业、马祥林各领军棍二十;孙相成军棍五十戴罪军中以观后效,来人去甲行刑!”
李鸿业这一招不仅士兵们没有想到,常明仁和马祥林也没有想到,他们本以为打马祥林一个就够树立军威的了,哪想到李鸿业这么狠连自己都打,常明仁对李鸿业更加敬佩起来,此举不仅树立军威还收获了人心。赶紧低声对军法官说道:“两位将军身上一定要见血,孙相成一定要活着明白吗?”
“属下明白!”军法官点头应道。
在三万将士面前,李鸿业和马祥林三人被扒光上衣,军棍一棍棍打在脊背之上,十下之后皮开肉绽,鲜血淋淋,底下众军鸦雀无声,校军场上只有啪啪的军棍之声,执法军士现在都恨死孙相成了,如果不是有要求要活的,五十棍下去保证让他成为一滩肉泥。
打完之后李鸿业不顾背上的伤势,倔强的站在了将台之上,他轻声说一句身边搀扶他的刘山大声的喊一句:“之前有些军规本将没有明确是本将的错,所以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今日重申十七军律五十四斩,之后再有犯者无论何人定斩不饶!来人宣读军律!”
军法官立马站到台前大声宣读: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